20
中也道歉的尾音伴着窗外的车声传入耳中，我靠在窗边，没有去看他的神色。
我摆摆手，安静地看着路边一间间商铺，并没有回复。
我转过头，中也的侧颜刻入眼里。
他单手开车，左手随意撑在车窗上。
中也眉头微蹙，认真盯着前面的路况。
蓦地，他换了只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放在嘴边一点点咬掉黑手套。
然后温热的右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握紧。
中也的手指修长，手型也好看，虎口还有茧子。
我微微一僵，垂眸看着放在大腿上的黑色大衣，被他握住的手慢慢抓紧他的外套。
我把手抽了出来。
中也一愣，虚虚拢起五指，忽然间心里空落落的。
“你……”（日）
他张开唇吐出音节，喉结滚动。
“我可以对你说句话吗？”
我认真看着他说道。
中也沉吟一声，车缓缓停在红绿灯路口。
“说吧。”（日）
他嘴唇紧抿，将黑手套重新戴上。
我眨了眨眼，好似在他那双专注的蓝眸里看见了紧张的神色。
但我并不在意，有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好久。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是个好人。”
中也心里一咯噔，滚烫的阳光映照在脸上，却丝毫不觉得温暖。
“你想说什么？”（日）
他声音里的温度也下降了些。
中也瞥了眼自己的双手，并不认同这句话。
他不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所以普通人想要远离他，他能理解。
更何况，女孩子肯定是不喜欢系统这样莫名其妙的追求方式。
“我知道了，我会离你远点。”（日）
“我觉得你有时候的行为真的不像正常人。”
意外地，我和中也同时开口。
我：“？”
中也：“？”
后面的车辆发出喇叭声，催促中也赶紧开走。
中也恍然回神，法拉利继续往前开。
“你刚刚啥意思啊？”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在拒绝我吗？”（日）
中也反问。
我满脸迷惑：“拒绝你什么？”
中也微微睁大眼眸，突然低低笑了声。
“没什么。”（日）
“刚刚那个男人怎么回事？跟你脚上的扭伤有关吗？”（日）
中也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眼角泛起笑意，与我对视一眼便移开，伸手在电子屏幕上点了一下，舒缓的英文歌在车内响起。
他的话，我只听明白了前半句。
而我的疑问，一如既往没有得到解答。
我本身就不是一个会刨根问底的人，在顺其自然的情况下，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我摊开掌心，看着从窗外钻进来的阳光，在这低沉婉转的歌声中郁闷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些。
“只是个中二病罢了。”
我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他刚刚在路上救了我，不然我就掉井里了，就不计较了。”
“那他不是在追求你？”（日）
中也又问。
我迷惑地看着他。
中也好笑地拍了下我的脑袋，说：“你的日语学到哪去了？”（日）
这回我听明白了，心虚笑了两声。
“这不是忙着找工作嘛，所以……”
“我看你就是懒。”（日）
“没有！”
“真的没有？”（日）
“真的……没有。”
我不服气地撇撇嘴，败下阵来。
中也好笑出声：“惰于学习，你还不服气了？”（日）
又到一个红绿灯拐角，他缓缓停下车，腾出手把我的头发揉乱。
“中原中也！”
我抱住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收回作乱的手。
“都说了不要弄乱我的头发！”
中也勾起唇角，突然凑到我跟前，呼吸喷洒在我脸上。
我一下子止住呼吸，没反应过来。
“你、你干嘛？”
他捏住我的脸颊，还坏心眼地揉搓一下，说：“追求，是喜欢的意思。”
“我刚刚说，他是不是喜欢你？”（日）
中也垂下眼眸，视线落在眼前被他捏起微张的唇上，不自觉靠得更近了些。
啪叽一下，我推开他的脸，把自己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不是，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我甩了下拍疼的手，着实是有些应激反应。
真怕他凑近突然又说一些个土味情话。
中也捂住发疼的脸，无语：“你……就没有浪漫细胞吗？”（日）
听罢，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这句话不应该由你来说吧？！”
中也：“……”
他的眼里，好像酝酿着一些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我不太明白你。”
“真的不太明白你。”
我连连摇头。
中也抿紧唇，无奈地叹了一声。
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无奈和无语的神色。
车开了一段路，他又开口了。
“那两个老人家说的是误会？”（日）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他有这么多问题。
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不然呢？”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样粗暴的人？”
中也：“……”
他轻咳一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日）
我想也不想，答：“像中原中也那样看起来很行的男人。”
突然，车在路边猛地一停，我一下子撞到靠椅上。
“妈呀，你干嘛急刹啊？”
我埋怨出声，侧过头看向中也，竟发现他红了脸，还红到耳后根。
他埋头在车上的电子屏幕一同乱点，歌切了好几首，还把车篷打开。
阳光从头顶落下，暖烘烘的，落在嘴角让人止不住微笑起来。
顿时，我好笑地说：“虽然我叫你中也，但我夸得又不是你。”
“现实中中原中也又不存在，只存在于我永远到不了的世界。”
我抬起手张开五指伸到眼前，透过指缝看向蔚蓝的天。
“对了，今天是4月29日，是他的生日呢。”
“希望他啊，在那个世界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得开开心心。”
我回眸对他笑起来。
中也睁大眼眸，本就薄红的脸被太阳衬得更红了。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道：“怎么啦？跟傻了似的。”
他抓住我的手，包裹进手心里。
“中原中也跟你一样，是真实存在的人类。”（日）
中也声音轻柔地说道。
他低头吻住我的掌心，睫毛煽动间，蓝眸掠过波光，似涌动温柔波涛的海洋。
这回换我呆住了。
他唇瓣拂过的地方，就像蝴蝶的翅膀吻过你的脸颊，惹得你心痒痒。
我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在这一瞬间耳根在发烫，灵魂好像都在颤动。
中也喉结滚动，他的手移到我的手臂轻轻握住。
只听磕哒一声，安全带从他身上弹开。
温热宽厚的手抚上我的眼角，我的发丝滑进他的指缝里。
他要干什么？
我紧张得僵住身体。
中也一点点靠近我，我看着他脖子上的皮质choker离我越来越近。
他领子上的红色血迹已经干涸。
他的身上明明不太好闻，混杂着烟味和血味，那是衣服沾上的味道。
可我却能从中逐渐闻到他身体里散发的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
甜甜的，有点像牛奶沐浴露的香气。
我不自觉向他凑近了些。
太过于在意他身上气味的我，以至于我没能发现他近在咫尺的唇。
像魔怔了似的。
“咚咚。”
有人敲了下车门。
我猛然回神，察觉到这过于不对劲的距离，一下子坐回去。
我抬手捂住脸，这才发现脸烫得不行。
中也拧眉不耐烦地看过去，入目是套着莹绿色背心身着警服的男人。
我看过去，在看到站在车外的人后，陷入了沉默，脸上的温度迅速下降。
“您涉及违规停车，处一张罚单啊。”
交警一边在写单子，一边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上头就不知道场合了，这里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吗？”
写完，他撕下罚单贴在法拉利的车门上。
我：“……”
中也：“……”
“小伙子，身份证出示一下，做个登记。”
交警倚在车门上，朝中也伸出手。
中也神色复杂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递给他。
我撇过头，捂住嘴在憋笑。
“签证？日本人啊。”
交警前后翻看一下，在本子上记起来，“中原中也？呦，今天你生日？”
“对不住了啊，生日礼物是一张罚单，但没办法，法不容情。”
他把签证还给中也，将本子收好。
听见交警大哥的话，我震惊地看向中也。
不是！你真叫中原中也啊？
生日也在今天？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巧合？
我差点没把这些话写在脸上。
只见中也压低帽檐，迅速收回证件，在交警的指挥放行下开走车辆。
车内一片寂静。
中也在沉默，我还在震惊。
先不说名字和生日的巧合，光他生日当天收到一张罚单的事在我眼前发生，我真是——
“哈哈哈哈哈哈！！！”
安静的车内，我发出一阵没有任何怜悯的爆笑。
中也眼皮跳了跳，小声道：“别笑了。”（日）
“你也太倒霉了吧哈哈哈……”
我缩在座位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中也：“……”
等我笑完了，才发现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他倚在窗边看我，手支撑着脸，看我笑到什么时候。
“终于笑够了？”（日）
中也惩罚似的捏住我的鼻子，在我脑袋上重重弹了一个脑瓜崩。
“哎呦！”
我吃痛地喊出声来。
看见他气恼的神色，还是没忍住又笑了一会。
我捂着笑疼的肚子，弓着背下车，朝他伸出手。
“不出来吗？”
中也一愣，问我：“去你家？”（日）
“你想得倒美，才不是！”
“当然是给你过生日呀。”
我迎着太阳，笑着对他说。
就是脚有点疼。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说的中也生日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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