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表情自然，神情放松，吃东西的模样也很专注，时不时还会聊上几句，这让元茵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偶尔会扫过试验桌上正在时刻变换的数据的显示屏。
他微垂着眼，看似无意，却没错过任何一个检测结果，元茵的红外线反应正常，体温正常，说话的语气语调以及反应完全正常，初步监测的结果证明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是AI又或者是其他特殊物种。
这让他有一点儿失望。
这意味着他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元茵只是因为某些因素，被“选中”出现在他眼前的，她本身有极大概率并不具备“跨越空间”这类能力。她背后有一个人或者什么东西，让她完成了本不应该做到的事情。
到这一步，试验似乎又遇到了阻碍，但没关系，接下来，还有进一步加深了解，才有可能从她那里获得更有用的信息。
他有足够的耐心准备一切“巧合”。
为了这一次被投喂，他禁食了三天，甚至安排一些蠢货给自己下毒，只是为了保证试验的可靠性。
这样的他自然不会忽略“人际交往”和如何让其他人放松警惕这类前期准备。
“要再来点儿么？”少年的微笑十分有亲和力。
他的态度，让元茵更放松了。
今天的少年完全没有之前见面时的压迫感，反而很好相处，一顿饭还没吃完，就连元茵这种不怎么擅长和人相处的社恐都能和他很自然的聊天了。
“你觉得面的味道怎么样？”元茵还是有点儿好奇的，毕竟是猩猩饲料加工出来的食物。
“想知道？”
元茵点头，她觉得口感还行，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还不错。”少年又吃了一口，专注的品尝了一下后形容：“水果的清香，肉类的醇香，谷物的麦香，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虽然对那些香味的记忆已经很淡了，但是元茵听到他的形容后也有了胃口，忍不住赞叹：“你真厉害。”一定是天才吧，临时做的面也能这么好吃。
少年微笑。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它的味道糟糕透了。除了口感正常，味道简直是噩梦级别的。
饲料使用蔬菜干水果干，以及谷物、蛋白质制作的，它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混合在一起，而是可以被挑拣食用的风味饲料，或者说零食，还是不怎么成功那种。
在他的混合提炼并对营养物质进行分析提纯后，所有的成分混合在一起，变成了眼前的餐食。
味道的复杂程度甚至超出了预期。甜，咸，酸，苦……就算是对食物并不挑剔的他也觉得难以接受。
但为了进一步的研究，说谎是必要的，有助于拉近彼此的关系，促进信任，哪怕只是短暂的信任。
只是对上元茵的笑容，由衷的赞美……吃得干干净净的餐盘，他有种非常复杂难以形容的情绪浅浅涌动。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所谓罪恶感？
少年不太确定，也许他应该查阅一下相关书籍。
不过在那之前，他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关于元茵的数据信息。
他扫过元茵使用过的餐具。
唾液上应该有足够DNA用来印证之前的推断。
这一个阶段的研究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只有等待她“离开”时，记录相关数据，就能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试验。有过上一次的经验，时间应该快到了。
元茵也感觉到了，这一次离开前，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
元茵消失了。
算了。
少年虚假的微笑从脸上褪去。现在只要回看录像，他就能逐桢确认元茵的“出现”和“消失”。
可几秒后，他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你们确定录像设备运转良好？”
“是！先生，我们已经测试过很多遍。”
少年面无表情，他面前的数台摄像机在刚才的那段时间什么都没能记录。
任何试验都可能失败，就算他被称作天才也不例外。
“看来准备的还不够。”
少年开始回忆元茵身上的那些特质。
经历过某些事故，味觉异常，有死亡或者失踪的家人，不擅长交际，被关注注视的时候会紧张。
很好，下一次，他会准备的更充分，继续自己的试验。
****
回到自己的世界，元茵愣了一会儿，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了？】神问。
“我，投喂成功了么？”
【为什么这么问。】
“我好像被骗了。”
【……被骗？】神的声音有些迟疑。
“嗯。”元茵有点儿无奈：“他好像把我当实验品。”
【……】
“这次他的态度很好，嗯，是好的过分，和上回差别很大。”元茵描述了一下：“他让我觉得很轻松，可是就是不太对。”
【什么？】
“他没有问我的名字。”元茵把两次的投喂经历结合到了一起，想到第一次少年的那个眼神，和离开时他惊讶的模样，终于确定：“他两次的差别太大了，我觉得，他好像在把我当做小白鼠。”
小白鼠不需要名字，只需要代号。
少年之所以那么惊讶，是因为他没想到小白鼠会问他的名字！
想通这些，元茵觉得神之前的提醒没有错：“果然不能放松警惕。”
下次投喂少年的话，她一定要打足十二分的精神！
神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保持沉默，还是又离开了。
元茵正想试着再问点儿什么。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那位要开除元茵的领导语无伦次地说：“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我找了一圈没见到人！”
“您别急，我们进去看看。”
门被推开，安保处的两名员工出现在门口，领导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看，我说人不……元茵！你，你，刚才在哪儿？”
元茵：“……”不知道是不是被少年刚刺激过，她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演技，一脸茫然的回答：
“我一直都在，您为什么冲出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小心睡着了忘了定时，更晚了，星期六会早点儿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