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1 / 1)

锡纸烫长相极凶,忽然被拦下,脸红脖子粗。

孟羽林松手,“你别撞人啊”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诶你——”

凌路:“孟羽林。”

事情几乎发生在瞬间。

孟羽林变脸似的,笑容满面:“凌路,早。”

“林部长,早。”

林一朝懒洋洋打招呼,“孟学妹,侠肝义胆啊。”

“早。”

孟羽林:“好巧,你们也来这栋楼上课?”

凌路:“是的。”

“你们居然也会迟到”孟羽林趴着栏杆和徐洋洋招手:“洋洋快来。”

徐洋洋捋了捋头发,低头跟上来。

林一朝爽朗地笑:“偶尔。被你给看到了。”

凌路寡言。

孟羽林挽着洋洋,机警道:“我们也很少迟到,今天是出了点状况,是吧,洋洋?”

“……”徐洋洋:“啊,是的。”

林一朝眼神在徐洋洋脸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地移开。

两位男生分别对徐洋洋打了招呼。

“我们是研讨课,晚去没事,”凌路下巴扬了扬,示意她们快去,“还有两分钟,能赶上。”

“好!”孟羽林跑了一步,退回问他:“你晚上去不去咖啡厅?”

他以为她有题要问,“要去。”

她凑近,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他侧身去听。

孟羽林垫脚,小声:“有惊喜给你。”

女孩没注意到她的发丝碰到少年的下颌。

金色阳光落在两人中间。

擦肩而过时,凌路简短道:“刚才多谢。”

两人靠得近,嗓音直直灌入她的耳朵,浑身酥麻。

孟羽林直愣愣往前行,烫意以耳朵为中心向周边辐射,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

万有引力,凌路对她的引力太强了,每走一步后背都像是被扯着。

阳光,真暖。

微风,正好。

天空,好蓝。

愉快的一周由此开启。

两个女孩踩着铃声进教室。

何致远教授调试PPT,与大家闲聊,“同学们好,周末过得如何,又到了周一了。”

何院长德高望重,大家都很捧场,积极回答。

有人说,周末好是好,就是有个致命的缺点:太短暂。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贱兮兮反其道行之:“我不觉得短暂,哎哟可算是过去了,一想到周一有何老师的课,我度日如年,希望周一快快到来。”

几人跟着说:

“正经人谁过周末,那不都是换个地方学习?”

“你过吗,反正我不过,心里只有学习。”

“哈哈哈哈哈哈,举报,有马屁成精了”

……

课堂气氛活跃,笑声阵阵。

孟羽林想起件事。

关于请假的,网上有个很火的故事,某文学院学生向老师请假,老师回答:“我可以给你们两次请假的机会,一定会有什么事比上课更重要,比如楼外的蒹葭或者今晚的月亮。”

遥大文学院也有类似的说法,学生可以有一次无理由的请假,不为楼外的蒹葭也不为今晚的月亮,单纯希望每一位来此求学的青年不必紧绷,旅程轻松。

听说,开这个先例的便是何致远。

何院长被学生们的交谈逗乐,眼角压开带着笑意的褶皱,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言归正传,这节课我们要讲的是……”

孟羽林翻书,无意间发现徐洋洋面前的书还关着,碰了碰她。

徐洋洋回神,慌张地扯扯唇,“哪,哪一页?”

“93页。”孟羽林好笑地用笔顶端顶了顶腮,“洋洋啊洋洋,你也有今天。”

下课后,孟羽林很快地收拾完东西,跑到阳台,在楼下混沌人海中搜寻某人的身影。

徐洋洋问:“你在找人?”

孟羽林给从后面走过的何教授打了个招呼,转头曲起两手指指眼睛再锁定楼下:“我试试能不能看到凌路——”

“诶你扯我衣服干什么。”

徐洋洋攥住孟羽林衣服,朝看过来的何致远道:“何老师好。”

何致远微笑,顺道和她们闲聊:“你们好,最近过得怎么样?”

众所周知,院长时常关心学生们的生活,尤其是外地学生。

孟羽林颊边浮现两个酒窝:“超棒。”

老师见她穿得单薄,进办公前说道:“降温了,适当加衣。”

“好的!”

每层楼中央都有教师专用休息间,目送他进去后,孟羽林转向徐洋洋。

徐洋洋松开她的衣服,“我怕何老师听到。”

“听到又怎么,都大学了。”孟羽林两手背在身后,没在怕的:“再说,我成年了。”

她刷视频看到过某博主分享大学生活:由于高中被压榨得太深,读大学时和男友逛街遇到老师,条件反射一把把男友推开,假装一个人。

要是凌路跟了她,她绝不让他受委屈,立刻昭告天下。

徐洋洋劝道:“可是,让老师知道还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洋洋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她猜测洋洋可能喜欢低调?

徐洋洋无奈地遮住脸,“好,不说这个了,你晚上还跟我去图书馆吗?”

孟羽林:“不去,我要做兼职。”

“哦对,我忘了。”徐洋洋擦了把额头的汗。

孟羽林默了默,手撑扶杆,“洋洋,你别吓我。”

她俩之间,向来神经质的是她。

洋洋怎么也变这样了,她是不是把人家给传染了。

“好,羽林,我问你。”徐洋洋停止踱来踱去,站定,表情严肃:“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凌路?”

“!!!”孟羽林要爆炸了,搞了这么久,全白干。

她最亲近的朋友竟然对这个问题存有疑惑。

她长得很花心?看着像玩弄感情的人?

孟羽林为自己正名:“你可以怀疑我人是假的,但不能怀疑我对他的感情是假的。”

徐洋洋:“……可是他很难追,你不怕?”

“害,”她叹,“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我就喜欢难追的。”不难追的岂不是人人都能追,人人都能喜欢。

“可是,他甚至都没通过你的微信,你不伤心?”

她背过身,握拳,“呵呵,小事。”

“可他还拒绝了你的东西,你……”

她咬牙切齿,“徐洋洋,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徐洋洋嘴角嚅喏,摇头,凌路那么冷淡,她担心朋友越陷越深。

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很痛苦。

晚上,花开咖啡厅。

孟羽林看着凌路的身影,拿出原本打算送他的照片。

她回想徐洋洋的话,洋洋竟然问她喜不喜欢凌路,那别人是不是压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说到底,她太害羞太内敛,根本没把澎湃的感情表达出来。

凌路可能都不知道她在干嘛。

思及此,心一横,在相片背面涂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放到餐盘里,给他端过去。

抬头挺胸,步调铿锵。

凌路仰头轻声道谢。

孟羽林步调铿锵回来。

凌路单手翻书,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咖啡杯杯身。

完完完蛋了——

他会有什么反应,肯定觉得她很奇怪。

然后狠狠拒绝她。

他仍看着书,只是手指轻轻在杯身摩挲。

手和相片只有一厘米距离,稍稍往下就能碰到,然后翻开。

快看,看啊,拒绝又怎么样,她会拒绝他的拒绝。

手又动了动。

孟羽林深呼吸,仿佛那手不是简单地搭咖啡杯,而是一把揪住了她的心脏,随时预备连根拔起。

她像热锅上的蚂蚁被两面煎。

心脏烈火烹油。

精神高度紧绷,警惕他的风吹草动。

然而,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凌路仍专注地看书。

她都天旋地转了,祈祷他快看,让脖子上的刀落下来。

血溅当场也好,被泼咖啡也罢。

快一刀了结她。

终于,半小时后。

凌路动了动久睁不适的眼球,随手拿起旁边的美式。

他点的是热美式。

一直没喝,凉了。

杯子底部粘连了两张纸片。

他取下,发现是他的相片,上次他从孟羽林发来的几百张里选出的两张。

想到她说的惊喜,是相片?

凌路抬眸。

孟羽林在他看过来前一秒挪开视线,装作忙碌找东西,嘟囔“Perry,你要用牛奶?好我给你找。”

余光瞟他。

他干嘛一直看她,她就是喜欢他,就是画爱心了,怎么了。

不爽就来泼她。

她可不怕。

别的没有,就是耐泼。

有本事泼死她,泼不死,就等乖乖当她男朋友。

凌路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不正眼看他。

直到等她看过来,他指尖点了点照片,表示看到了。

照片仍躺在餐盘,没翻过来。

孟羽林一不做二不休,挥挥胳膊示意他翻。

女孩子额前碎发在空中轻扬。

凌路指腹无意识在下颌擦了下,微怔后收回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睫。

他没有给自己拍照的习惯,更没有收藏的习惯,随手放进书页。

孟羽林差点就要冲过去了。

刀又悬起来。

凌路难得走神。

新的一页看了几遍又重新从第一句开始。

总认为颈部有发丝的触感,

孟羽林顶着脖子上的刀,垂头丧气转身跟Perry学做咖啡。

转念一想,他收了她的东西!

苏青玉学姐说他不收女生的东西,可收了她的。

照片虽小,也是东西。

孟羽林想,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至少有一点点特别?

然而还没高兴几分钟。

孟羽林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他的位置空了。她去收拾他位置的餐具,发现,他竟然在餐碟下压了张现金。

5元,刚好是洗印两张照片的价格。

她嘴角抽了抽。

继而看到现金下还有一张纸片:有事先走了,不会的题我们明天讨论,相片拍得不错,有劳。

简短的两行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

上次写字给她,是因为社团工牌;这次写字给她,他和她有了两个人的约定,他说‘我们’。

“我们哎。”

孟羽林醒悟,这才是真的完蛋了,前一秒还在嘴角发抽,后一秒就因为几行字,心中泛起一圈圈甜滋滋的涟漪。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她小心翼翼将纸片叠起来装进包包,发信息给父亲:【老孟】

【我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