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1 / 1)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李易河和袁秋柏几乎是顶着大雪回去的,停了车以后只是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他们头顶便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一到家,李易河催袁秋柏去换掉沾着潮气的衣服,自己则忙着把从超市里买来的半成品放进微波炉和烤箱里加工,两人的晚饭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雪越下越大,没有停歇的趋势,想来明天外面会变成个白茫茫的世界。

在这种下雪的日子里,就显出浅水湾的好处,这里的房子一向以“贵”著称,就像他们现在住的这一处,除了横向的尺度大,竖向的层高也更高,以避免显得室内压抑。

这套房子里除了普通住宅的客餐厅卧室之类的,入门处有单独的玄关过渡空间,不常开火的厨房中也安装了西厨一系列标准配置,其他区域还有健身空间,瑜伽空间,影音空间,跟别墅区的条件也没什么区别了,但是在这种下雪天里最让人满意的还是客厅向阳面的落地窗。

这场大雪让李易河想起不久之前在医院里找到袁秋柏的那一天,那一天大雪压断了松枝,就像今天的雪一样。

李易河从衣帽间里拿来两条羊羔绒小毯子,一条给袁秋柏,一条给自己,他看着裹着小毯子的袁秋柏,觉得她真像个企鹅宝宝,忍不住又弯起了嘴角。

电视里放着一支介绍植物的纪录片,屋里因为没开灯所以显得环境昏暗,电视机发出的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两个人模糊的身形。

袁秋柏扭头看了一眼右面的落地窗,大雪依旧在下,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窗上,转瞬又消弭,她的精神已经有些疲累了,但是依旧迟迟没有困意。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又在不可逆转地低落下去,袁秋柏起身拿药,走进厨房里打算用水送服下去。她不喜欢吃药,但这毕竟是在李易河家里,袁秋柏不想给他添麻烦。

她走开没一会儿,一直探头探脑的李易河就披着毯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他在不远处看着袁秋柏面无表情地吞下药物,便微微蹙起眉头,忍不住说:“我听邱医生说……长期服用药物很伤身体。”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后,袁秋柏回头看向他,她神情颓丧,但是跟李易河说话的声音依旧很温和,“确实会有一点……但没关系。”

李易河微微抿了抿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碧蓝色的眼睛像一片包容性很强的海洋,蓦然问:“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袁秋柏垂下眼睛,沉默片刻后,轻轻说:“抱抱我吧。”

人对触摸的渴望本质上和肌肤饿了需要进食一样,是一种本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异常渴望拥抱,非常渴望,有时候甚至到了心脏像是被人抓住揉捏的程度。

心脏被填满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以至于袁秋柏有些上瘾。

他好像一直在等这句话,李易河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将她托抱起来,让袁秋柏坐到了后面的厨台上。

因为突然到来的悬空感,袁秋柏下意识把手臂挂在李易河肩膀上,稳住自己的身体。

李易河单手扶着袁秋柏的腰,另一只手把自己肩上的毯子拽下来包裹住袁秋柏,把人裹得严严实实以后,他才连着毯子一起抱住她,并且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个拥抱跟袁秋柏想象中的不同,她好像整个人都被李易河住包裹了。袁秋柏感受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和温热的体温,慢慢把脑袋缩进了他颈窝里。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原地拥抱了好一会儿,窗外的大雪没有停歇的趋势,袁秋柏像个结蛹的蚕一样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李易河便托着袁秋柏的大腿往客厅走。

李易河惊讶于袁秋柏过于单薄的重量,她实在太轻了,李易河觉得应该给袁助理好好补一补,但自己做饭又不太好吃,明天去老宅请个做饭的阿姨来吧……

转念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李易河实在不想让别人踏足这个只有自己和袁秋柏的空间,还是让人把饭菜送来比较好。

刚刚喝下的药已经在起效了,几乎抗抑郁治疗的药物里大部分都会伴有嗜睡的副作用,服药会大幅度降低病人的行动能力和思维活跃能力,袁秋柏始终闭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她很快就开始感到身体乏力,疲乏和困倦的感觉蔓上心头。

沙发很大,但是想找个能继续拥抱下去的姿势并不容易,李易河平躺在沙发上,让袁秋柏趴在自己身上慢慢入睡,他把小毯子轻轻披在两人身上,有力的胳膊像藤蔓一样把人牢牢缠绕在自己身上。

电视机的声音已经被调到最小,袁秋柏的呼吸声绵长缓慢,伴随着玻璃窗上水珠凝结滑落的声响微微起伏。

李易河实在没有什么事可做,便用目光描摹袁秋柏的模样。他的目光从她柔软服帖的浅色头发开始,不急不忙地一路往下端详她。

李易河清晰记得袁秋柏轻轻把发梢的碎发别上耳边的动作,也熟悉她细软的发丝在阳光下会呈现什么样的光泽,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摸上去的手感对李易河来说是陌生的,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以前的两人来说有些越界。

他的视线向下游移,停留在袁秋柏纤长的睫毛上,他知道这双薄薄的眼帘之下是一对淡琥珀色的眼睛,袁助理说话时总会轻轻垂下眼帘,菱形的唇上没有太多血色,但是看上去很柔软……

李易河的目光一点点幽深起来,很快又克制地移开,他的目光继续往下,流连过袁秋柏纤长白皙的脖颈,清晰的锁骨,单薄的肩膀……李易河牵起她的手指,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后轻轻地跟她十指相握,然后一点点握紧。

袁秋柏已经陷入了深眠,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睫轻轻颤了颤,像单薄欲飞的蝴蝶,因为变幻的梦境,她眼角涌出生理性的泪水,一滴一滴顺着眼头眼尾蜿蜒而下。

李易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手都被沾湿了,却始终擦不干净她脸上涌出来的泪水,袁秋柏只是在梦里用头去蹭他的掌心,无辜又可怜。

李易河耳根忽然红起来,他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疯长的欲望,掠夺性极强的目光一瞬不移地定格在袁秋柏脸上。生理反应来得太过突然,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

房间里太安静了,只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李易河沉默片刻后,用曲起的指节接住滚落下来的泪水,慢慢送到自己唇边,尝了一下,随后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

他声音低沉嘶哑,轻轻说:“哭得真可怜,chérie(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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