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怀好意(1 / 1)

“步苍的面具在爆炸中破碎了,斗篷的帽子也滑落了下来,然而我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脸,他又迅速戴上了帽子。我只通过余光,勉强看到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

“步苍放过了我们,他不知道我收走了娘亲的一丝残魂,我带着昏迷的弟弟,逃出了林家。”

叶星瑶温柔而柔软的性格,真的很爱哭。

叶星瑶向岑时歌三人倾诉时,眼泪总是不可遏制地涌出,把温莲给她的手帕都湿了大半。

“对不起。”叶星瑶向温莲道歉,她目光有些疲惫,“我弄脏了你的手帕,我会把它清理干净再还给你的。”

温莲被突如其来的歉意所困扰,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急忙挥手,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关系的,你不用道歉……我……那个……嗯,我是说,这个手帕是送给你的!不必归还,随便用!”

叶星瑶看他一眼,又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嗯……谢谢。”

叶星瑶的思绪此刻有些纷乱,但温莲的阳光却给了她一些缓和,使她愿意独自去思考一些问题了,一些她之前不太敢深思的问题。

她不知道林家族长和娘亲有什么关系,娘亲的死是林家所为吗?

那个族长为何要为娘亲招魂?

太多太多了,这些她都无从知晓。

叶云萧偷偷瞪了温莲一眼,被莫渊发现了。

莫渊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姐弟二人,虽然他们已经发誓,但他仍然对他们没有完全的信任。

如今看来,叶星瑶显得相对单纯,而叶云萧的心思则更加复杂。

或许也是因为叶云萧身上有浊气的痕迹。

一个修仙者,放着好好的灵力不用,私下使用了浊气,他要么和莫渊一样不受浊气的影响,要么是一个善于隐藏真实情绪的人。

因为浊气使用太久,是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智的。

而且,关于林家护卫队长带人私奔的事件,莫渊并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他始终觉得,叶云萧一定使用了某种手法,也许是他的摄魂之术,他当时确实有将这个术法刻录在玉简上。

莫渊想到这,他转向岑时歌,发现她一只手紧紧捂着茶杯,显然也在沉思着。

岑时歌此刻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深知姐弟俩之间仍然有些隐瞒的事情,但她没兴趣知道别人的所有秘密,只要那些秘密不对他们构成威胁即可。

岑时歌欣然答应道:“举手之劳,若得花冠,就一起去吧。”

见合作达成,叶云萧又恢复了散漫的态度,他拉着叶星瑶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那太好了,我们合作愉快!我和姐姐的房间,分别并排在莫渊道友的隔壁,有事可以找我们。”

“真是准备周全。”这姐弟是调查了他们的位置,做好一切准备后,才来找他们的。

听到莫渊的话,叶云萧笑得开怀:“莫渊道友,我有机会再来找你玩!”

莫渊懒得搭理叶云萧,看着叶云萧只给他一个人挥挥手,然后带着叶星瑶离开了。

岑时歌等姐弟二人完全离开后,才略微警醒地说:“这对姐弟肯定还有所隐瞒,现在我们只能合作,但不能完全轻信他们。”

“啊,真的吗?”温莲略带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觉得他们还是挺不错的啊,而且他们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些事,有些可怜。”

莫渊抬起头,看了一眼温莲:“收起你的同情心,少接近他们,他们的骨龄虽然和我们差不多,但他们的灵力厚度远不止这么简单。”

温莲不懂就问:“这说明什么?”

岑时歌没好气地看了温莲一眼,而温莲只能尴尬地笑着低下了头。

“我平时都让你多看书,让你好好学习,你老偷懒。要是你听劝了,这些基础的修炼知识,你还能不懂吗?”

温莲被怼得不敢说话,他捂住了脸,只留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二人。

温莲眼中透露出的求知欲,让岑时歌不再追究,只耐心地解释道:“这说明啊,他们之所以拥有现在的灵力厚度,不是有高人灌顶传授,就是他们本身与年龄不符。我们修士及时睡觉打坐,体内的灵根也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灵力来锤炼,只是吸收的快慢而已。”

温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初见他们时,他们是被叶红珠封印着,也许这是年龄之差的关键。”莫渊说到这顿了一下,他回首对岑时歌说道:“之前我提到过他们两个也是杂质灵根,但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们当时同样被一股浊魔二气所笼罩,这种魔气并非寻常,而是天魔魔气。”

“又是天魔?”温莲小声嘀咕,“怎么感觉哪都有天魔的痕迹。”

莫渊对此表示认可:“正是如此,叶红珠曾经告诉我,她得到的那片天魔核碎片,正是从她的两个孩子身上取得的,而灵根的变异也是在此之后发生的。当时他们都有入人魔之势,只是被封印着,力量没有爆发出来。”

“这样看来,那姐弟二人虽是人为的杂质单灵根,但到如今无后遗症,力量也如同真正的单灵根,那他们是成功的试验品?”岑时歌只能凭借有限的线索做出猜测,“掌门师侄所提的组织,应该就是济生门。”

温莲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他们不像是认识济生门的啊?”

莫渊回道:“那至少也是有过接触,但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刻意隐瞒,还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温莲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追问道:“那下山前,许师兄提到济生门宣扬废物变为天才,就是指的制造单灵根吗?想打造一个只有单灵根的世界,还是另有阴谋?真的会有人追求成为单灵根吗?哪怕代价是那么痛苦地死去?”

岑时歌微笑地看着温莲:“天地七洲,强者为尊,而单灵根修士是最容易成为强者的,长期受到多灵根歧视的修士,自然渴望改变这种命运。”

温莲感慨道:“原来不管在哪,都会有不公平。”

温莲才入天地七洲三年,而且从未下过山,对自己和他人都没有形成成熟的价值观。

莫渊的声音有些缥缈:“天道自有法则,法则之下没有完全的公平。有人为天才,就有人为蝼蚁,而单灵根,就是一种不公平,因为只有拥有单灵根的人,最受天地五行的偏爱,因此他们能够修炼出最强的功法和秘术,也最容易得道成仙。”

莫渊顿了顿,又道:“但是,单灵根又是一种公平。因为拥有单灵根者,在千万之中也很难寻一人,因此并不会影响天地七洲的格局。许多高阶修士并不是单灵根,如果就因为自己是多灵根,而选择自我放弃,跑去找什么济生门,这种人一辈子都无法得道,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自己。”

岑时歌见莫渊居然有如此见解,心中有一点欣慰,如此心性,没走上邪路是幸事。

“若真能使一个人从废材变为天才,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吗?”温莲继续发问。

岑时歌接过话,看着温莲,言语严厉:“如果有人能够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就完美地自造出单灵根,这是众望所归的好事。但若这些成功是建立在残害他人生命,甚至是无数尸骨之上才能成功的呢?”

那些失踪的仙门弟子,皆是生死不知。

莫渊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修士大量的失踪,是最近才开始的,能如此大张旗鼓,毫不畏惧仙门百家,或许……”

“或许他们能大量地制造单灵根了。”岑时歌接过话,莫渊对他点点头,他们想得一样。

也许经过无数修士的实验,他们熟练地掌握了这个技术。

温莲脸上浮现出认真的表情,语气严肃地说道:“我是单灵根修士,也许没资格这样说。但我认真思考过,我无法接受以他人的死亡为代价,来成为单灵根,尽管成为天才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不能建立在他人的苦难之上。”

岑时歌笑得很温柔:“说得好。”

“如此逆天行事,他们不怕天谴吗?”温莲收了心思,认真发问。

“一些疯狂的人怎么会在乎天谴呢?”莫渊念着济生门的名字,“济生门……济生……济世苍生?”

岑时歌冷笑道:“是不是真的济世,我们还无从得知。”

温莲懒得去思考这么复杂的事,他很直接说道:“说白了,我们现在还只是猜测嘛,也许我们一件事都没猜中呢?若真想验证这些事,我们还是要去林家瞧瞧呀!”

岑时歌目光落在房门口上:“没错,你们看,这不就来了。”

岑时歌起身打开房门,门外毕恭毕敬站着店小二,小二手中捧着一封刻有金色华丽花纹的信封。

店小二双手递上信封:“恭喜客官,这是林家之人特意托我交给你们的邀请函,获得这封信的人,可以断定已成为花冠得主了,请您收好。”

岑时歌接过信封后,店小二很懂事地退了下去。

她顺手关上了门,一边往里走,一边打开信:“我们果然是花冠了,这不是还有半天比拼吗?这么急,你们说,林家选我们当花冠的原因是什么?”

莫渊倒了一杯茶,他拿起茶杯轻轻一吹,杯里的茶水泛起涟漪:“也许是因为医祖,也许对我还不死心。”

他说完,轻轻地品了一口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岑时歌将那封信扔在了桌上:“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不怀好意。”

……

灵寰剑派三百里外,山野小村,清泉村。

在苏鲤的外伤差不多痊愈之后,云有鹤和沈春浅决定护送他离开山脉。

然而,在下山的途中,他们惊喜地发现了一个附近的小村庄。

沈春浅仔细记录下了这个村子的名称和所在地,毕竟离灵寰剑派较近,是他们庇护的领地范围之内。

这个小村庄坐落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宁静而平和,村里的居民大多是一些低阶修士,过着恬淡的生活。

村民见到他们是灵寰剑派的弟子,于是很热心地让出一个屋子,让苏鲤在里面养内伤。

苏鲤躺在床上,看着沈春浅如守卫一般站在云有鹤身边,但看向她时,眼神极其不友善。

苏鲤心情愉快,对此并不生气,她妩媚地撩了发丝,声音温柔撩人,带着些许娇媚:“有鹤师侄,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说说呢,有外人在不太好吧?你可不可以让沈师侄先出去,别打扰我们谈心才好呀~”

沈春浅在山洞时就发现了,这个苏鲤总是给云有鹤投以媚眼,抛就抛了吧,还老对她得意地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也没见师兄理他呀!

沈春浅紧握着手,气鼓鼓地盯着苏鲤,她才不会相信师兄让他独自出去!

“春浅,你先出好吗?”

云有鹤的声音如此温柔,却令沈春浅如坠冰窟。

沈春浅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困惑地问道:“师,师兄……为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

云有鹤没有立即回答,苏鲤则发话了:“那是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呀,你作为一个外人,没资格了解。”

“苏鲤!”云有鹤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怒意。

“哟~生气啦?那我就闭嘴啦,真是不经逗!”苏鲤在床上翻了个身,动作勾人心魄。

云有鹤很擅长控制情绪,他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春浅,你先离开一下,待会儿我会向你解释,好吗?”

“师兄……”沈春浅的双眼泛红,她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快感,让她全身都感到紧张,这感觉来得奇怪,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云有鹤拉过沈春浅的手,目光中透露出关切:“别多想,我只是有一些事想问她,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听云有鹤这样说,沈春浅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注视着云有鹤说道:“师兄,如果你问到了,能告诉我吗?”

云有鹤轻轻地拍了拍沈春浅的手背,眼中隐藏着无尽的思绪:“我不想骗你,我会考虑一下。”

苏鲤的声音继续刺激着沈春浅:“他才不会告诉你呢!”

云有鹤只能安慰道:“别听她的。”

沈春浅犹豫了一下,终究松开了手,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默默转身离去。

云有鹤转过轮椅,注视着沈春浅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见沈春浅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苏鲤大笑不止:“她生气了呢,怎么办呢?”

云有鹤不想回话,他缓缓调整轮椅的位置,将侧身面对着苏鲤,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淡淡的冷漠:“济生门之事,你该坦白了吧?”

“老是这样阴阳怪气的,难怪她在宗门没人喜欢,”门外的沈春浅喃喃自语,这句话无意间溜出她的口中,用来安慰自己。

她不喜欢苏鲤,从第一次见到苏鲤,她就总感觉苏鲤对师兄有着莫名的关注,这不是喜欢的关注,而是带有一种危险的目的,让她不得不防。

总之苏鲤是不怀好意的,但道祖对师尊有恩,她不能排斥得太过明显。

沈春浅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但内心仍然感到不安,她明白师兄有不愿意透露的事情,她也告诉自己不能无理取闹,强行让师兄告诉她所有秘密。。

但是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明明她才是师兄最亲近的人……

沈春浅蹲下来,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臂,把头埋在臂弯之间,这样的动作能让她心安。

“姐姐,你在哭吗?”

稚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春浅抬起头,她双眼红红的,用手轻轻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问话的是一个年纪约为七八岁的小女孩。

“姐姐,你别哭呀,我请你吃清泉瓜!”

小女孩牵着沈春浅来到一个泉眼旁,四周长满藤蔓,而这些藤蔓上挂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白色果实,有些像小圆球,有些像倒立的葫芦,色泽光亮,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果实。

小女孩笑着将一个清泉瓜采摘下来,递给沈春浅。她自己也采摘了一个,咬了一口后笑着说:“清泉瓜只有在泉眼处才能生长,这种瓜只有我们村子才有哦!可甜可甜啦!姐姐你吃一个,吃了后甜到心里,就什么苦恼都没了!”

沈春浅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看着手掌般大小的果子,她见果子有些可爱,一时之间舍不得咬下去。

但见小女孩吃得香甜,沈春浅还是轻轻咬了一口。

果子果然甜脆可口,水分充足,果肉的带着一股清泉的甘甜在嘴里弥漫开来。

沈春浅舒缓地闭上眼睛,这清泉瓜以泉眼滋养,果肉中也包含着微弱的灵力,是对修行有益的食材,也难怪清泉村的村民都能修行。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沈春浅蹲下来,平视着小女孩的大眼睛。

小女孩眨眨眼:“我叫小秋。”

沈春浅的心情终于舒展开来,她幼时只是个小乞丐,其实是非常容易满足的,她笑着小声询问:“小秋,能再给姐姐一个果子吗?姐姐心里有一个特别的人,也想让他品尝到这甜蜜的滋味。”

“好呀!”小女孩随手摘下一个圆润的果子,放入沈春浅手中,“甜甜蜜蜜,烦恼飞飞!”

沈春浅被小女孩逗得哈哈大笑,她接过那个小女孩递给她的果子,心中充满了温暖。

小秋的善良和纯真让沈春浅重新振作起来,不再抱怨。

师兄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不告诉自己,可能是因为她的能力还不够。

所以,沈春浅,你要不断努力,追赶上师兄的步伐,成为那个能分担师兄所有秘密的人!

沈春浅在鼓励自己后,将第二个清泉瓜放进乾坤袋,她咬着属于自己的瓜果,一边享受着它的美味,一边返回小屋。

将整个瓜果都吃完后,沈春浅走到小屋前,她发现云有鹤正坐在轮椅上,四处张望着,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师兄!!”

听到喊声,云有鹤转过头,发现沈春浅站在一棵树下,她逆着阳光微笑,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云有鹤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

突然之间,一抹黄色带着暖阳向他飞奔而来。

“师兄!”沈春浅很开心地抱住了云有鹤,“你是在找我吗?”

这并没有什么可否认的,云有鹤点头:“我以为你生气了,不见了。”

“我原本是生气的,但不是生你的气,但是我吃了这个果子后就不生气了,好甜的!”沈春浅拿出乾坤袋里的那个清泉瓜,轻轻地放进云有鹤的手中,“师兄,我是在气我自己太弱了,帮不上你的忙。你放心,我会变强的,以后别让我一个人离开了,好不好?”

云有鹤低头注视着白白嫩嫩的瓜果,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冰凉触感。

他承认,刚才他的确害怕沈春浅会因为生气而离开。

他承认他当时慌了,几十年来平静得没有起伏的他,真的慌了。

“师兄?”也许是思考得太久,沈春浅的声音再次唤醒了他。

“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云有鹤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他承诺:“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