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妈宝男，他是凤凰男！”柴晓霜手里的信纸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陈天禄的。
她厌恶地看着陈天禄，大声朗读他的罪行。
“罪人陈天禄，软饭硬吃，私下一直在偷偷转移妻子家的资金。备注：他还在外面偷偷包养了一个小三。”
“你刚才指责我们的时候大义凛然，自己居然是这个德行！”柯承“呸”了声，忿忿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软饭硬吃的凤凰男！尤其是还他妈在外面搞小三的这种！呸！烂黄瓜！贱种！”
柯承的父亲就是个实打实的凤凰男，自认为自己在公司站稳脚跟之后就开始找小三，还弄出了一个私生子。
托父亲的福，柯承一看到凤凰男就犯恶心。
如今看到跟他父亲经历几乎一模一样的陈天禄，他几乎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陈天禄身上。
陈天禄被他骂得一肚子火，“你有病吧，搁我这发什么疯？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我确实是管不着，但我可以把票投给你！”柯承站起来，举起左手依次划过柴晓霜、韩江雪和叶蔼，“凤凰男是所有女性的公敌！我相信在座的女士也很愿意将自己手中的票投给你吧！”
叶蔼环起双臂靠着椅背，中肯地说：“别说，我还真有点心动。”
韩江雪想到了刚才陈天禄一直向着她父母说话，瞪着他重重点头。
不等柴晓霜表态，陈天禄赶忙开口：“喂，你们忘了柯承干的事情了吗？他这个花心大萝卜，玩弄女孩子们的感情，还逼着人家堕胎！这种渣男才是女士的公敌好吧？”
柴晓霜听到这话表情犹豫，像是在思考这两人谁更罪大恶极。
柯承生怕柴晓霜被陈天禄拉拢了去，大声道：“再怎么说我也从来没有亏待过我的前女友们，尤其是那些为我堕过胎的，我都给了她们大笔的补偿！这个傻逼凤凰男可不一样，他骗着人家女生跟他结婚、给他生孩子，还想骗走女方家里的钱，用人家的钱养小三，太他妈狗了吧！”
“我承认我这人花心，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狗东西的行为可比我无耻一万倍！”
柴晓霜仔细想了想，道：“柯承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比起来你的行为更加无耻。站在女性的角度上来说，你的危害也确实更大些。”
“放你妈的屁！”陈天禄爆了句粗口，指着三位女士口不择言，“就因为他有钱，你们就都向着他说话！你们三个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是拜金女！”
叶蔼幽幽地回击：“怎么，不让你吃软饭就是拜金女？”
刘飞站起来敲敲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
“你们是不是忘了场上还有别人？渣男和凤凰男算什么？我们应该把这里面危害最大的人投出去。”
听刘飞这么说，华安然眉心一跳，心头感到不妙。
果然，刘飞继续说道：“还有什么比诈骗威胁更大的？我建议咱们都投华安然！”
他拿着华安然在超市门口的那张照片努力帮他“拉票”。
“我刚才把华安然的这些罪行认认真真都看完了，我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了！华安然这个畜生是在利用中老年人喜欢领免费鸡蛋的心理，在超市门口支张桌子发鸡蛋，只要你听他讲解一遍他所做的项目，再加他微信，就能免费领取一盒鸡蛋。他加上那些中老年人登微信之后就天天给他们洗脑，最终骗他们拿钱跟自己投资！”
刘飞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些中老年人被骗的新闻，很多中老年人儿女不在身边，自己又不懂这么多，这才让他们这些骗子钻了空子。很多中老年人一辈子的储蓄就这么被骗光了，有的还被骗得卖了房子。人到中老年居无定所！这其中还有很多人受不了打击自杀身亡！”
“你们好好想想，在座的这些人中谁能比诈骗犯危害性更强？！”
刘飞这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把其他六位玩家都镇住了，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我想起来我以前看过的一条新闻，讲的就是一个金融诈骗伪装成电影投资去欺骗那些不懂的人。影视这东西总让人觉得神神秘秘又高大上，骗子就利用这一点来骗人投钱。”柯承皱着鼻子回忆起来，“他们会找一个在广电过了审，但是阵容都是糊咖的网络大电影跟人家说这剧是他们公司的电影，拿着这部电影四处拉投资，跟人保证电影上线后投资回报率不低于20%云云。”
“他们每忽悠到一个人，就把人拉进一个五六十人的群里，称里面都是跟他们一样的投资人。然而事实上除了受害者之外，其余五六十人都是托儿。这些托儿天天在群里晒收益，意志力不佳的受害人就会被诱|惑着跟着托儿再去投别的网络大电影项目。”
“这个诈骗项目我也知道！”刘飞快成了半个反诈专家，对于市面上比较火的诈骗项目了如指掌，“这群王八蛋的都是套中套、连环套！等到受害者发现自己被骗的时候四处求助，在百度上到处搜索时又能看到这群王八蛋们伪装成律师发的软文！他们假装律师利用受害者们想追回被骗资金的心理再次骗这些受害者的钱。”
柯承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这些骗子们心眼儿忒多！套路一层一层的跟千层饼似的！”
陈天禄见仇恨被华安然拉走，悄悄松了口气。
他也怕一会儿柯承反应过来之后继续咬他，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大气不敢出。
柴晓霜心有余悸，“说起来我母亲以前也差点儿被别人拉着做3P，人家跟她说得天花乱坠，说投资回报率多高多高，还好我当时在场，硬拽着她走了，回家后还拉着她好好科普了一番金融诈骗。如果说我当时不在她身边，让别人给她洗了脑……后果不堪设想啊！”
眼看着大伙儿都在聊诈骗，华安然气急败坏地骂刘飞：“刘飞你有病就去治病，干嘛要一直纠缠我污蔑我？”
“我污蔑你？”刘飞把照片拍在桌子上，右手撑在桌面，左手朝着空中随便一指，“你是不是忘了《玫瑰庄园》老板已经将你做过的所有公司都列举出来了！”
“3P、麦罗、A租宝……你做的这些项目不是传销就是金融诈骗！”
叶蔼看着刘飞这么执着，忍不住感叹：“老实说，我真的要被你这种不忘初心的精神感动了。你这么恨诈骗犯，是以前被骗过？”
“对，我以前在盗版网站上看小说时被网络兼职刷单小广告骗过60多万元，我母亲为了还这笔钱把一辈子的储蓄都搭进去不说，还问亲戚朋友借了几十万！”
刘飞恨恨地说，“之后我母亲想早点把欠的钱还上，又被人骗着做过资金盘和传销，赔了不少钱！她做的资金盘叫3P，传销叫麦罗，正好都是华安然这个畜生做过的！”
华安然反唇相讥：“投资都是有赚有赔这很正常，3P已经是最好赚钱的平台了，她自己没赚到钱说明她水平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又不是我拉她干的，你跟条疯狗似的咬我干嘛！你要发疯滚别处发疯去，别在我这样老老实实正经做生意的人面前发疯！”
“屁的老实人！你就是传销头子！专门骗中老年人的诈骗犯！你敢告诉我们你骗过多少人吗？”
“我强调了无数次了，我们都是正经平台！正经买卖！只要是投资就会有赚有赔！退一万步说，我做别的平台也赔过钱呢，我也没骂人家是诈骗啊！”
叶蔼突然插嘴道，“你说3P是最好赚钱的平台，那你做3P赚钱了吗？”
“赚了啊！”华安然抬起下巴，傲气地瞥了刘飞一眼，“不算本金，我赚了8万多！”
“你这个3P已经被定了性了，属于非|法|集|资，非法吸纳民间资本，妥妥的犯法，而且这个盘子的主要创始人在三年前被东城区经侦支队的叶警官抓了，剩下的小喽喽还没抓完。”
叶蔼的男友裴纪秋也是刑警。
托裴纪秋的福，她认识了不少京城的刑警，这其中就有负责3P金融诈骗案件的经侦刑警叶莺时。
她听华安然承认自己在3P中挣了钱，欣慰极了，“既然你也挣了钱，那等出去之后我就可以放心地举报你了。啧，夜莺看见你这只漏网的小鱼苗应该很高兴。”
华安然的表情蓦然凝固住，看着很滑稽。
刘飞重重地打了个响指，难得跟叶蔼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干得漂亮，就应该把这孙子送进监狱！”
韩江雪似懂非懂，小声嘟囔：“我还以为诈骗只有杀猪盘、P2P什么的，原来这也是诈骗啊……”
韩江雪就坐在刘飞的右手边，她也看到华安然做过的那些项目的介绍了。
别说，3P金融盘确实是这些项目中回报率最高，最吸引人的。
她虽然没看懂里面复杂的制度，但她看懂了其中的举例。
这个项目1000元起投，一次性最多能投60000元。
假设你一次性投资60000元，半个月后就能收回66000元。
按照一个月可以投资两次来算，一个月总共能挣12000元，相当于20%的利润。
这年头，什么生意能给你一个月20%的纯利啊！
更别说除此之外，它还设有什么推荐奖、管理奖等乱七八糟的奖金。
总的来说就是你自己投资能挣钱，你推荐的人投资，你也能赚钱。
整个制度看下来，韩江雪甚至生出一种“赚钱原来这么容易”的错觉。
她偷偷地想，在她不知道这东西是诈骗的前提下，如果有人给她介绍这个项目，她可能也会心动地跟着一起投钱。
华安然僵硬了几秒，又迅速回过神来，把战火往其他人身上引。
他必须把这一滩水搅浑，不能让大家的仇恨都在自己身上！
“别光说我啊，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罪人！”
“叶蔼、刘飞都间接导致别人自杀，四舍五入相当于身上有命案！陈天禄身上虽然没有命案，但是他的行为遭人唾弃，说是女性的公敌也不为过！柴晓霜曾经网暴过别人，害得人家一直有心理阴影，毁了人家一生！而我只是好心好意想带着别人一起赚钱，我能有什么危害？最多不就是让跟着我一起投资的人赔点钱吗？”
叶蔼差点儿被华安然一通乱咬的行为逗笑，“把拉别人做金融诈骗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啧，我们不给你颁发一个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都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付出。”
“实话说，我一直很赞同刘飞的话，这一屋子的人里面就数你的危害性最强。”
“叶蔼说得没错！”
刘飞也不知是忌惮叶蔼的武力值，还是感谢她跟自己站在一起diss华安然，他一改之前怼叶蔼的说辞，甚至帮着叶蔼说起话来，“而且叶蔼堂嫂的命也不能扣在叶蔼头上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每个人都跟她堂哥堂嫂一样为了不还钱而自杀，那以后谁还敢借给别人钱？”
华安然简直被刘飞的无耻气笑了，“你他妈刚还说叶蔼逼着人家自杀，在道德层面上永远抬不起头！这会儿你又帮她说起话来了？”
他懒得再纠结叶蔼到底能不能在道德层面上抬起头，立刻调转矛头，对准陈天禄。
“那这个凤凰男呢？他软饭硬吃，偷偷摸摸拿着老婆的钱养小三，他的危害就不强了？柯承你不是最讨厌他这种凤凰男了吗？”
“我确实很讨厌他，一会儿投票我也肯定会投给他。”柯承严肃地说，“如果你活着出去了，叶蔼还能去举报你，把你送进局子。但如果他活着出去了……法律完全没办法制裁他！所以我选择投他！”
华安然：“……”
虽然柯承不投自己的理由让人心梗，但毕竟这都是出去之后的事情，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而陈天禄听着柯承的理由两眼一黑，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指着自己鼻子，“我软饭硬吃也好，凤凰男也罢，碍上你什么事儿了？”
他转头瞪向华安然：“你又是用哪只眼睛看见我偷偷摸摸拿老婆的钱养小三了？你是天天趴我家床底看到的吗？”
“我这是为民除害！”柯承义正辞严的说，“我就是要替广大女性同胞们除掉你这个凤凰男！”
“渣男觉得凤凰男是烂黄瓜，还要为民除害？”叶蔼啧啧称奇，“只要活的年头够长，真是什么西洋景儿都能看见。”
就在众人激烈讨论时，灯光突然熄灭，整个房间再一次遁入黑暗，只有提线木偶和周围镜子中的人影眼里亮起红色的光。
玩家们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相同的场景，这次倒没有受到太多的惊吓。
而后，提线木偶举起一只手，胸前的机械男童音骤然响起。
“距离第1轮投票还剩下最后10分钟。”
“距离第1轮投票还剩下最后10分钟。”
“距离第1轮投票还剩下最后10分钟。”
三遍时间提示过后，童声发出诡异的笑声，又紧接着唱起歌。
“谁杀了知更鸟？是我，麻雀说，用我的弓和箭，我杀了知更鸟。”
“谁看见他死去？是我，苍蝇说，用我的小眼睛，我看见他死去。”
“谁取走他的血？是我，鱼说，用我的小碟子，我取走了他的血。”
……
“谁来敲丧钟？是我，牛说，因为我能拉牦，我来鸣响丧钟。”
“所以，再会了，知更鸟。空中所有的鸟，全都叹息哭泣，当他们听见丧钟，为可怜的知更鸟响起。”
“启事：告所有关系者，这则启事通知，下回鸟儿法庭，麻雀将受审判。”
“10分钟后的玫瑰庄园法庭，谁会第一个接受审判？”
歌声停止，屋里红光迅速消失，提线木偶高举的右手也缓缓落下。
只是这一次，屋里的灯光却没有亮起。
上次众人被吓了一跳，没注意到提线木偶发出的声音。
这次他们才注意到——
“它说第一轮投票……”柯承喉结微滚，“难道说还有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投票？如果说投一次票就要死一次人……那这投票有什么意义？反正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只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不开灯……”韩江雪声音发颤，“难道说最后10分钟我们要在这黑不隆冬的环境中讨论？”
她话音刚落，提线木偶胸前的机械男童音蓦地响起。
“补充三点。第一，投票一共三轮，每一轮都会被投出去一位玩家，三轮之后幸存的玩家可以安然无恙的从玫瑰庄园回家。”
“第二，如果在投票中，每个人都投给自己，导致票数一样多，那这一轮将不会有人死亡。只要你们心够齐，够团结，你们完全可以做到三轮之后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的走出玫瑰庄园。”
“第三，除了第二条出现的平票情况以外，其余平票情况照常死亡。换言之，假使有两名玩家票数并列第一，视为两名玩家被一起投出去，并共同接受死亡。”
“从现在开始增加私聊环节，玩家可以在房间内随意走动，和其他玩家私聊。”
“怕你们没时间私聊，我考虑再三决定，再给你们增加20分钟时间。”
“好了，我亲爱的罪人们，好好享受投票前的最后30分钟吧。”
屋内的吊灯闪了两下，终于亮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背后镜子里的那些人影比之前大了？”柴晓霜抓着自己的胳膊，声音里透着恐惧，“就像、就像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一样？”
叶蔼挥挥手，淡定地安抚她，“恐怖密室的正常操作罢了，多在心里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你就不怕了。”
“老板的意思是我们都可以活着出去！”韩江雪头一次感受到希望，她激动得手舞足蹈，“如果我们每轮都投给自己，三轮之后我们就都可以活着出去！”
“想法不错。”叶蔼慢腾腾地环视一圈众位玩家，嗓音染笑，“你问问他们敢投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