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头鹰掠过灰蓝的天空，也掠过禁林里那棵已经被海格看中要砍下来作为圣诞树的云杉。棕色的翅膀扑簌簌地落到校长办公室的窗台，它抖落鹅毛似的白雪，然后“得得”叩了两下灰蒙蒙的窗玻璃。

窗子打开，出现在那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男人。他先是抚摸了一下猫头鹰的翅膀，然后取下绑在猫头鹰脚上的信件，正准备让它去福克斯旁边烤烤火，可是猫头鹰转身，又飞向了茫茫的雪海之中，逐渐化作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而在那个老男人拆掉信封，将信纸展开阅读时，他的神情，在半月形的眼镜后面也越来越凝重。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圣诞节。

……

数根燃烧的火把悬挂在粗糙的石壁上，那绿色的火焰，将每一块条石映得泛着青灰。

有时他们会在这里看到一些壁画。照旧是恐怖的，黑暗的中世纪风格。有缠着蛇发的少女，有粗蛮的巨人，还有凶狠的狼人正在撕咬一个婴儿。

一切都显得那样阴森。

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女，却在这个幽深恐怖的石殿里行走着，并且不断深入。直到她来到一扇雕刻着两条盘旋的大蛇的门前。四只绿宝石做的眼睛，如同冥王座下最凶恶的幽灵，在通过它们，盯着她。

“门口令。”

少女低声念：“死亡圣徒。”

绿宝石的眼睛，似乎有什么闪烁了一下，随后它们开始按照不同的方向旋转，与此同时能听到沉重的咔嚓咔嚓的声音。黑斗篷的少女微微后退一步，随后将右手放在心脏处，恭敬地鞠下躬。

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但一直到门完全消失在两侧，她才直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继续往里面走。脚下，踏的是一条帝王玉铺就的路，如同通往王座的长毯，横亘在灰色的长石地面上。墨绿的颜色，透出纯粹的光泽，能让任何一个斯莱特林沉醉在这条道路里。

而她要拜见的那个人……

是的，他就在那儿，在高高的阶梯上面。猩红狭长的眼睛，从她出现在那扇大门前开始，就贪婪地注视着她。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句“如同饥饿的神祇，在等待享受他的牲祭”。

少女微微沉下呼吸，然后单膝跪在那条铺着帝王玉的道路上，低首：“主人。”

停了一下，她又说：“我已将您命令我取回的东西，顺利带回。请您过目。”她从袖子里取出那个狭长的盒子，打开，并用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

她感到盒子的重量一轻。里面那根钢笔，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向了黑魔王的手中。

等到伏地魔查阅完这的确是他要的钢笔时，空旷的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高亢冷酷的笑声。少女始终低着头，只是眼角眉梢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些喜意，仿佛她为之感到满足。

“做的很好，孩子。”伏地魔赞赏着。只是，在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明明已经够愉悦了，但仍低柔如同一条有毒的蛇在冰冷的地面缓缓滑过。“我向来知道，我是可以信任你的，西维亚。而你，也的确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西维亚的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一点，但她仍克制着喜悦，恭敬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主人。”

“这次的任务，足以让我给你一些嘉赏。”伏地魔说，他俯视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少女，“只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想要什么样的嘉赏呢，西维亚？”

嘉赏？

她要那东西干什么？

她要的是主人的信任，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她只想成为主人最信任的心腹。

伏地魔盯着她，他毫不费力，便能捕捉到她的思想。那种幼稚、可笑，却又能让他感到无限膨胀和满足的思想。他要的正是这种追随。而此时，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如她心里想的那样，她说：“能为主人服务，已经是西维亚最大的荣幸。而能得到主人的肯定，也已经是主人给予西维亚的最大的认可。西维亚没有想要的了。”

“well，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忠心，孩子。但是，你既然如此出色地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如果我没有对你做出适当的嘉赏……”伏地魔停顿在这里，点到即止，他保持着他高深莫测的神情，“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特殊的嘉赏。”

西维亚微微睁大眼睛，明显地期待起来。只是这种期待，依然不是因为“嘉赏”两个字，而是“特殊”。

伏地魔从袖袍中取出那根白色的魔杖，紫衫木，凤凰羽毛。

他开始挥动那根魔杖。手腕灵活地转动之间，魔杖的杖尖在空中急速画出了一个诡异的花纹。不是食死徒印记，倒像是什么……

西维亚还没有想起她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花纹，伏地魔已经完成了。他放下魔杖，狭长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浮在空中的那个花纹。约莫……过了十几秒，他才缓缓开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西维亚？”

仍然没有想起的女孩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伏地魔低低地笑起来：“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种密术，在很久很久以前，它被一些警惕的老巫师，用来承载某个不外传的咒语……而我今天，就是将这个嘉赏给你。”

他伸出一根惨白的手指，仿若一层腻滑的爬行动物的皮附在枯骨上的那种，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虚幻的图案。

图案陡然灵活，散发作千万条如蛇的魔光，滑入西维亚的身体。

女孩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种奇妙的魔法波动——

它们在她的身体里扭曲，上升，最终汇集到脑海。再之后，那些线条一扭，开始化成无数的字母，并开始自动排列——她知道，那就是伏地魔给她的嘉赏。

可是西维亚绝对不会想到，伏地魔给她的竟然是飞行咒！

女孩震撼的表情收入伏地魔的眼底，他逐渐笑起来，笑声在石殿里回荡，在这个阴暗的环境下，显得长久、恐怖。黑魔头几乎是满意地说；“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多谢主人。”西维亚回神，她的神情依然是狂喜的。

“回去好好练习。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伏地魔慢慢地说，“过几天，我还会布置你一个任务。只是这一次，你不用再回霍格沃茨去了。”

不用再回霍格沃茨？

西维亚的眼睛更亮了，她立即低下头：“主人！”

“不要兴奋得太早。”魔鬼低低的笑着，“西维亚，这只是暂时。暂时的不回去。毕竟霍格沃茨那……我还需要你替我盯着。没有你，我不放心。”

听到“暂时”，西维亚的失望是如此明显，但当她听到最后两句时，她又振作起来。

“是，主人。”

……

不管外面因为神秘人有多么人心惶惶，普林斯公馆里过节的气氛，依然十足。

诺拉姑妈将一杯青柠汁放在了小侄女西维亚的手边，西维亚礼貌道谢。她最近一直很喜欢这种饮料，甚至超过了对菠萝汁的喜爱。而整栋房子里，都充斥着奥斯丁哇哇大叫的声音，一边试图逃脱伊娃的魔爪，一边咬几口手上的点心——他试图在吃饭之前先把手上那盘点心吃完。艾格妮丝看到他在偷吃就气不打一处来，双手一叉腰，帮着伊娃抓小贪吃鬼。至于普林斯夫人，她刚下楼，手里还拿着一个麻瓜用的那种移动的通信电话，正对着电话说着什么。

诺拉姑妈无奈地看着这个场景，最后她决定不管，自己拉开椅子在西维亚旁边坐下来。

“你姑父怎么样？”

西维亚仔细想了想，然后斟酌着说：“前几天他被黑魔王派去挪威，接替怀亚特在那边的工作。眼下，他应该已经到挪威了。”

诺拉姑妈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西维亚小小地缀饮了一口饮料，望着诺拉姑妈略有些失神的面庞，暗暗叹了口气。她没有说的是，贝尔纳多姑父在去挪威之前受了罚。但她不想让姑妈为此太过担心，巧极了，贝尔纳多姑父也不想。所以他们一致打定主意要瞒着家人。

诺拉姑妈也只是略微失神了一下，就恢复了往日为这一大家子操心的样子。她一边责怪艾格妮丝吵吵闹闹，一边勒令奥斯丁不许再吃点心，然后又说普林斯夫人，这大过节的竟然还在忙工作。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坐到桌边了，诺拉姑妈起身，刚撕开那只塞满各种香喷喷的配料的烤鸡，公馆外面的铃声清晰地传到餐厅。

西维亚赶在诺拉姑妈爆发之前，让伊娃去看看是谁拜访。只是出乎西维亚的意料，被伊娃引进来的，竟然是科班·亚克斯利——哦，还有四个披着深褐色巫师袍，头戴大兜帽的男人。

“科班——”西维亚庆幸自己还没有开始吃烤鸡，她的风度还可以维持住。是以，她眯起眼睛，拖长了语调，轻声细语：“好好的圣诞节，你不在家里吃你的圣诞大餐，带着那么四个人到处乱逛，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