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马尔福庄园，西维亚之后所要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合格的食死徒所应该做的事，来增加伏地魔把日记本给她的筹码。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女孩揉了揉眉心，思索着伏地魔会什么时候把金杯放在莱斯特兰奇的金库。也许她应该跟艾格说一声。不管怎么样，艾格都是莱斯特兰奇家族的人，知道他们家的事会容易些。可如果那样，她就避免不了……

“你的手怎么了？”随着这个担忧，小巴蒂抓住了她揉眉心的手。

西维亚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受伤的右手藏好了。

“没什么。”西维亚试图把手挣开，但是小巴蒂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就是你今天不肯用右手的原因？”他质问。

西维亚见瞒不过去，只得“老实”交代：“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为什么不及时处理？”小巴蒂脸色更难看了。

西维亚绞尽脑汁企图摆脱这种不受她控制的局面：“伤的又不重。”

听到这句看似乖巧，实则叛逆心极重的话，小巴蒂眼皮一掀，讥讽的意味极浓：“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想等它伤口恶化，再去好好处理？”

西维亚被怼的半个字都说不上来。她抿了抿唇，黑色的眼睛如坚冰融化了些许，下意识柔软的嗓音带着点轻快：“好了么。现在处理，行不行？”

小巴蒂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女孩正考虑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身形一轻，再就是一阵橡皮管挤压的感觉——小巴蒂带着她进行了幻影移形。

——噢。

西维亚只怔忪了片刻，就坦然接受了。毕竟小巴蒂的功课不赖，她一点也不担心在幻影移形过程中，她会出现分/体。西维亚甚至还有心情继续琢磨，怎么才能既让艾格参与进来，又不会对她影响太大。

以至于西维亚被小巴蒂什么时候带入了一所花园小洋房都不知道。

“坐好。”少年的声音不容置疑，但随即他的眉眼就软下来，“我去给你配药。”

沙发上，西维亚的注意力终于分给了他一点：“你还会配药？”

她目光落在那双雪白修长的手掌上，怎么也不觉得这双手能配置出疗伤的药，而且还是治疗魔法反噬这样的伤的药水。

要不还是找艾格或者西弗勒斯吧，她很想说。

小巴蒂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甚至早就发现她神思不属。他蓦然冷笑，语气的蛊惑意味却浓重：“之前你也说了这点小伤，现在怎么好意思去劳驾西弗勒斯和艾格妮丝？”

他对着沙发上的女孩慢慢俯身，深色的眼眸注视着那片远比夜色绸丽的黑色。半晌，那双生气了的眼睛晕开了柔色。他像是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还不如让我为你效劳。我不会比他们差的，you know？”

“Give--me--a--chance，my angel.”

他的嗓音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显得优雅又醇净，如月光下那浅浅盈着波纹的红酒，惑人，偏偏带着致命的危险。

西维亚全身上下有点起鸡皮疙瘩，同时心跳剧烈。那一瞬间她忘记了该怎么反应。只记得她在那样的声音下，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以至于事后她每忆起此事，她都忍不住想，在撩人这方面，她真的自愧不如。

当然了。

她以貌取人是不对。比如小巴蒂配的药还是能喝的。再比如，客观来讲——那瓶药水效果也不错。

至少比她配的好一点。

西维亚垂眸，慢吞吞地喝了下去。

手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愈合。但西维亚刚抬眼，就无语地发现小巴蒂松了口气，然后板起脸教训她，不许她下次带伤还东跑西跑。

西维亚想反驳来着，可惜小巴蒂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他一口气说完就倒在一边，拎起沙发上的抱枕，面向沙发背准备睡觉了。

才要说话的西维亚顿了顿，想起自己从来没有问过他是怎么克制睡意的，不知怎么，那颗冷硬的心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难得有了愧疚。尽管，西维亚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愧疚感从何而来。

“别睡。”西维亚拍了拍小巴蒂的手臂，愧疚感让她不由自主想那么做。哪里想到后者抱着抱枕一翻身，竟然把头转到了她这边来。

西维亚猝不及防与小巴蒂对视，明明看了他那么多次眼睛，却好像第一次看一样，为他的眼睫，一不小心出了神。

……似乎挺长的。

最后促使她回神的，是小巴蒂百无聊赖玩着她头发的动作。看着那修长的指尖被自己黑色的发丝缠绕，西维亚心擂如鼓，没有哪个时刻比这一时刻让她更清晰地认知到，他为她所占有。

女孩刚一回神，小巴蒂就发现了，他半抱怨半像是碎碎念道：“我发现你有个想东西会想入神的毛病。”

“你可以试着让我不入神。”西维亚盯着他，似是而非地说。

“我可不敢打扰你的思绪。”小巴蒂嘴上那么说着，心里奇怪西维亚的眼神……他形容不太来，但直觉告诉他很危险。

噢，这可不是什么好反应。

小巴蒂皱了皱眉，对自己很不满意。

“小巴蒂。”女孩突然叫他。

“嗯。”他应。

“我想试试亲吻的感觉。”她慢条斯理，两条腿不知何时交叠在一起，如一条蛇盘绕在地上。

少年的目光微微怔忪，半晌，他笑起来：“以现在这个姿势？”

“你可以试试。”女孩的手指慢慢攀上少年清瘦的脊背，语气接近诱哄，“现在是预言时刻。”

“那我的预言——可以。”少年闭上眼，乖顺，柔和。任由她摆弄的态度无疑令西维亚喜悦。

“你让我心喜。”

细密的吻落下时，女孩轻声说。

而温顺卧在沙发上的少年，即使呼吸不稳，也低声回应：“我之荣幸。”

……

“你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会彻底毁坏你的计划。但是没关系。我会帮你处理好。”

小巴蒂的话不断在她的耳边响起，只是三天过去了，西维亚依然想不起自己忽略了哪个事实。

能有什么事实被她忽略呢？

魂器，她有安排人手去做；邓布利多，她有注意不去妨碍他的工作；格林德沃，她有照顾的很好；朋友与家人，她有尽力保护他们；伏地魔没有对她起疑心；卢修斯答应不会与她争夺；贝拉特里克斯等食死徒对自己无可奈何；就连白巫师与食死徒的战争，她也有尽量不把战局扩大化。

还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呢？

西维亚想不通。

但是西维亚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雷古勒斯失踪了？！”

一个月前，雷古勒斯被伏地魔派到了英格兰中部做事。按理说那个任务并不艰难，可是，他怎么失踪了？

劳埃德和弗莱明垂手侍立在一旁。

西维亚定了定心神，还算有条不紊地将要做的每一件事吩咐下去，包括瞒着艾格妮丝。

——不对，不能瞒。

艾格会怪她的。

西维亚的胸腔急促地起伏了两下，还是收回了瞒着艾格妮丝那边的命令。黎明的光打在女孩的办公桌上，映亮了一摊报纸。犹豫再三，西维亚还是决定自己去告诉艾格妮丝。

爱丽丝仙境。

来之前，西维亚想过很多种可能，包括艾格妮丝失声痛哭，包括艾格妮丝失魂落魄，唯独没有想到艾格妮丝仅仅做了一个深呼吸，就告诉她，她要去英格兰中部。

“你要去英格兰中部？！”

艾格妮丝缓缓点头。

西维亚不等她开口再说话，就打了个响指，让一根绳索将艾格妮丝捆了起来。

“西维亚！”浅褐色头发的女孩难以置信。

“我来告诉你他失踪了，可不是为了让你也失踪的。”黑色头发的女孩冷冰冰地说，“我会让普林斯家族尽全力找他，也会通知布莱克家族——按照他母亲的性子，哪怕她再不喜欢我们家，这次也会和我们联起手来找雷古勒斯。而你，这段时间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艾格妮丝沉默地看着她。

西维亚出了里厅的门，将外面所有客人都“请”了出去，然后爱丽丝仙境大门紧锁，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做好这一切，西维亚才返回到艾格妮丝身边。

“你希望留在这里，还是回普林斯公馆？”

艾格妮丝扭开头，不理她。

西维亚静了静，还是蹲下来，一字一句对她说：“艾格，我不允许你出现意外。”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自大？”

浅褐色发的姑娘咬着唇，几乎是泄愤一样地说。

西维亚实话实说：“可能很多人都那么想。但说出来的，只有你一个。”

“我回普林斯公馆。”艾格妮丝撇开头。

西维亚这才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那点弧度像是阳光，融化了整张脸的冰寒。她向艾格妮丝郑重承诺：“我会尽我一切力量，找到他。”

艾格妮丝轻哼一声，低低骂了句什么。以至于西维亚带着她幻影移形时，总怀疑自己听到了一句“sb西维亚”，但又想，怎么可能。

将艾格妮丝安置好，又吩咐伊娃一定要注意艾格妮丝的情绪之后，西维亚离开了普林斯公馆。她要做的事有很多，而不仅仅就是去布莱克家，说动他们与自己合作。如果可以——

西维亚垂眸看着自己拿魔杖的手。她知道今天晚上食死徒会围困傲罗，而那些傲罗的名单中，有詹姆·波特，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有小矮星彼得——此时的他还未曾投靠伏地魔。至于莱姆斯·卢平，则是潜入了马来西亚的狼人队伍，是以今夜的围困行动，与月亮脸无关。

西维亚最后看了身后荒废的玫瑰庄园一眼，也只能暗中叹气，希望艾格妮丝能体谅她的苦心，待在公馆里别出来。

“西维亚。”身后卢修斯叫住她。

“马尔福先生不好好待在他的庄园里养伤，出来做什么？”西维亚在漫长的走廊上停住，等卢修斯过来，两人并肩而行。

“这点小伤并不妨碍。”卢修斯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倨傲，“何况雷古勒斯怎么说也是我的堂弟，他在温克郡失踪，我自然也要多加关心。”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我猜黑魔王叫我们来，也是为了这事。”

西维亚不置可否，心里也偏向这个答案。

伏地魔将中枢食死徒几乎都召齐了。就连西维亚也没想到她会在今天看到很久没有看见过了的怀亚特教授。这对师生眼神交汇了一下，便没有再做什么交流。

伏地魔盘踞在上首，看似可亲地询问他们对雷古勒斯·布莱克在温克郡突然失踪的看法。绝大部分食死徒都赞成是被魔法部的傲罗暗地里捉了，然而包括西维亚在内的少部分食死徒却认为，雷古勒斯没有被抓。要知道坐在魔法部部长位置上的哈罗德·敏坎可不是什么稳扎稳打的人，他急功近利，若是真抓到了雷古勒斯，早就大张旗鼓将他送到阿兹卡班去了。

一向刻薄寡恩的布莱克夫人在偷偷抹眼泪，动作幅度很小，生怕引起别人，尤其是黑魔王的注意。

可惜话题中心就是她的儿子，她在做什么，黑魔王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

伏地魔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布莱克夫人身上：“布莱克夫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他的声音分明是和悦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伏地魔很不高兴。布莱克夫人抹眼泪的动作僵住了，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要在可能失去最心爱的小儿子的恐惧中，还要回答伏地魔的话。

所有人都在看她。看她的好戏，布莱克家的好戏。

布莱克夫人的手微抖。

这时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为黑魔王做事，哪怕死了也是雷古勒斯的荣幸。他母亲怎么可能有看法呢？”

说话的是普林斯。

就连布莱克夫人也没有意料到西维亚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伏地魔轻轻眯起狭长的眼睛，看着自己得力的下属。

“你不伤心，西维亚？”他冰冷的嗓音嘶嘶，“据我所知，布莱克家的那小子可是你的朋友，还是贝尔纳多家独生女的未婚夫。”

西维亚微微露出个笑容，带着对“伤心”一词彻底的骄矜和轻蔑：“我巴不得做出这样的牺牲的是我。”

沉默中，卢修斯突然笑了。他苍白的尖脸上带着嘲讽：“好像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说雷古勒斯死了吧。”

“你不懂，卢修斯。哪怕只是为了那么一个会议，我也觉得代替雷古勒斯，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我想贝拉与我深有同感。”西维亚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放纵着自己。

被点名的贝拉特里克斯，刚想大怒“谁跟你深有同感”，一想又觉得对，便不吭声了。

无论她怎么看不惯普林斯，在对黑魔王疯狂的执迷与崇拜这件事上，贝拉特里克斯不能不承认普林斯是她的同类人。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疯狂地嫉妒普林斯，害怕她夺走自己在伏地魔那里的地位。

“派出些人手去找找。”伏地魔最后说，他淡淡看了长桌边的布莱克夫人一眼——布莱克家族还需要他安抚。但也仅限于那么一句了。当他再抬眼，那双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猩红：“罗道夫斯。”

他点了贝拉特里克斯的丈夫的名字。

“今天晚上的行动怎么样了？”

“我担保一切会如主人所愿。”罗道夫斯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很好。”伏地魔冷冷地说，“我要詹姆·波特、小天狼星·布莱克还要其他那些碍眼的人，今晚，一个都逃不掉。”

所有食死徒都站了起来，低下他们的头颅。

……

没有人知道，那场会议后，西维亚看似无情，实则为布莱克夫人解围的那句话，到底给布莱克夫人带来多大的震荡。更无人知道，未来黑白巫师决战的那一天，那位毕生都在为了家族奔波，甚至为了家族荣耀愿意牺牲一切的母亲，又做出了怎样一个震惊巫师界的决定。

他们只知道，风云在变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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