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刚从ISS广告公司出来的顾宴望着载着佳人驱车离开的谢照。

他杵在原地凝视着逐渐消失的跑车，握着手里公文包握得紧紧的，眼神又冷又气。

是……逗他玩儿的？

说好去看电影的。

顾宴心情糟糕，跟梗着一根骨刺似的。

在奶茶店买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咬着吸管也没喝。

然后步行朝家的方向走去，眉头始终拧着，死死咬着唇瓣，吸管都被要变形了。

待他走过三条街，一杯蜂蜜柚子茶还是一口没喝。

这时电话不合时宜响了起来，是谢照的。

那混蛋耍完他，还有脸打电话来？！

他有点生气，犹豫了下，还是接了电话，冷冷道：“做什么？”

“六点在公司门口等你，说好一起看电影的，不准再加班了啊，”

谢照语调里难掩愉悦，调侃道：“给资本家打工是永远打不完的，我要是没见到你，我找别人跟我看电影了啊。”

顾宴僵住，不知道她打电话什么意思，蹙眉道：“不想去了。”

不是跟其他人走了么？

又回去了？还是又耍他？

谢照轻笑质问：“顾总监，不带这么爽约的吧。”

“不去了。”顾宴执拗道。

去做什么？他以为是他们两个人约会，就算不是情侣，也能算得上正式约会。

谢照轻描淡写道：“我在楼下等你，你马上下来，不然我把我两是P友的事就发工作群。”

说完还不待顾宴拒绝，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顾宴：“！！！”

顾宴：“混蛋！”

她疯了是不是！！

顾宴把果茶杯子扔进垃圾桶，掉头猛然朝ISS公司方向跑去，直跑得气喘吁吁。

他运动实在太差，跑一段就累了，停下来喘几口气又继续跑，折腾了十几分钟才跑到ISS楼下。

还好走得慢，不然跑回来还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他在ISS公司门口等了三分钟，又开始怀疑起谢照的话。

她别不是又在耍他？她真的会来么？她已经跟其他人走了！

他跑回来干嘛？他不应该跑回来。

可是，他始终觉得，谢照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是呢？那就是他判断失误，他会判断失误么？

十分钟过去了。

六点十分，谢照还是没来。

顾宴一颗心跌落谷底，咬着唇瓣看着车水马龙的路道，心里不断泛起个“我TM真是个傻子”的声音。

骗子，她又不是第一次骗他。

六点十五分。

顾宴捏着公文包决定转身离开，心情比之前还糟糕，活像一片白墙涂抹上乌七八糟的颜料，难以清理。

然后，谢照那辆骚包的跑车就停在跟前。

“不好意思，前面那路段堵车，”谢照在接触到那双冷得跟北极冰川的眼时笑得跟朵花似的，浑然不把他的愠怒放在眼里，“顾总监不会生气了吧？”

顾宴没想到她会出现，一时间五味杂陈，黑着脸直白道：“我当然生气！”

顾宴坐上了副驾驶。

嗓音比往常时候大了些，带着些许压迫感。

来了……

她没耍他，只是堵车了

谢照，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为自己的忐忑感到无语。

她或许肆意妄为，或许乖张不羁，或许离经叛道，可她言出必行，信守承诺，始终像太阳一样，不会成为严寒的冬季暗流。

他垂眼系安全带，又不由得在心底嘀咕。

这人真的好烦！就不能及时给他打个电话？！

“顾总监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

谢照以为等了十五分钟心情糟糕，嘴里一如既往像调戏其他OMEGA那般调戏顾宴。

“我轮不着你夸可爱。”

他冷哼一声，抱着胸望着前面。

谢照失笑，驱车离开写字楼，心情不错哼着歌。

“不准说出去。”

顾宴等车开了十几分钟，彻底把ISS公司甩到后面才扭头不高兴瞪她。

谢照莫名其妙：“什么？”

顾宴皱眉瞪她：“P友的事儿。”

谢照哈哈大笑，觉得这家伙脑子别在脖子上竟这么好骗：“我本来也没打算说出去。”

顾宴：“！！”

死骗子死骗子死骗子！！

谢照见他震惊，揶揄道：“你也不想想，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是让全公司看咱两笑话么？”

顾宴无言以对，甚至还觉得说得挺有道理。

“药吃了么？”她问。

他别捏望向窗外，依旧不怎么高兴，干巴巴应了声道：“吃了。”

“好了点没？”

“嗯。”

“喜欢什么歌？”

“随便。”

“你点。”

“……”

两人不咸不淡，你一句我一句。

谢照的话似春风拂面，顾宴的回答寒风刺骨。

顾宴开了音乐播放器，切换了好几首歌，播到了那首熟悉的《相望》。

熟悉的曲子在车内蔓延，轻快的音乐让不愉快的气氛降低几分。

“别在靠近我”

“心动的时候全是你”

“闭上眼睛”

“总是悲伤”

“睁开眼睛”

“全部都是你”

“……”

谢照在听到前奏时像被刺了下，觑了眼音乐播放器笑意敛了敛，皱眉望向车水马龙的前路。

《相望》是六年前爆火的歌曲，由知名女A歌手维亚希为火爆的电视剧《青春而已》演唱的主题曲。

彼时校园剧《青春而已》里主角团里的故事让许多人产生共鸣，主题曲一响，那一代人追剧的DNA都动了。

谢照追过这部剧。

可是，她没追完，故事的主人公到底什么解决，她迄今为止不知道。

存在歌单里的这首歌，不是她下载的，应该是车载音乐器自行下载的。

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首歌了。

“这歌……”谢照薄唇抿了下，“换一下。”

顾宴瞥了她一眼，执拗道：“不换。”

“换。”谢照面无表情伸手摁了下一曲。

顾宴又摁了回去，听到熟悉的旋律，见她又要伸手过来，直接打掉她的手。

谢照有些烦躁，这歌怎么听怎么烦，好像又把它拉进一个怪圈。

楚北，这首歌跟楚北有关系。

她一点都不想接触到任何跟楚北有关的东西。

“换了！”她瞪了顾宴一眼，霸道摁了下一曲，继续开车。

顾宴固执地摁回去，他被她眼神刺了一下，气得捂着按钮不让她摁：“我不换！”

谢照看着前面路道，伸手去摁，跟顾宴在音乐播放器前交手，一心两用，差点撞上前面一辆车。

她及时刹车身体因惯性前倾，透过反光镜觑见后面的车辆，干脆些握着方向盘驱往路边停下，听着播放到中间的音乐瞪着顾宴道：“我说，换了！”

“不换！”顾宴不甘示弱，一字一顿道。

他冷冰冰的，甚至觉得有些委屈，愈发生气。

在遥远又清晰的记忆里，图书馆里就播放着这首歌，呼吸交融，信息素弥漫，难以忘记的，是所有妄想的起点。

“换！”

“不换！”

“我再说一遍！换掉！”

“不换就是不换！”

谢照被气得不行，连连说了几个好。

看着他冷酷无情的脸，一把扣住他后脑勺，唇瓣准确无误吻上他的唇。

“你……唔！”顾宴被吓了一跳，瞪着她双手抵着她胸口拼命挣扎，可他到底是Omega根本抵不过Alpha的力气：“松……嗯……”

这个吻不激烈但霸道，顾宴唇瓣被咬了几口。

他呼吸被掠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暗骂她简直混蛋，死死瞪着她。

偏偏她吻着吻着闭上眼睛，浑然不把他的恼怒放在眼里，这把顾宴气得不行。

谢照吻住他那瞬间饱含着报复、腻烦、焦灼，实在不乖就直接咬唇瓣。

顾宴的唇很软很糯，像果冻般甜甜的，她闭着眼睛逐渐冷静下来，伸手把音乐换了，关掉后激动的情绪稍稍缓解，随之而来意识到她又干了什么混账是，脑子里兵荒马乱想着该怎么办。

好家伙，她一激动在车上把顾宴给强吻了。

一会儿还不得挨一耳光？

顾宴确实准备要扇她耳光。

在这点上，谢照算比较了解顾宴的。

然后她堪堪结束这吻，十分狗的抱住顾宴，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嗓音低低的诱惑他：“宝贝儿，你真可爱。”

顾宴双手遭桎梏，恶狠狠拧了一把她腰间的肉，咬牙切齿：“是么？”冷笑连连看她，眼神锋利几分，冷冷道：“你所谓的可爱？是被强迫而无法反抗的可爱？你所谓的可爱，是我不得不遭受你欺负而又无法用手段报复的可爱？还是你觉得我像猫咪一样温顺才可爱？”

谢照蓦然一愣，尴尬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

纯属，是……撩拨，敷衍……

顾宴定定看她，道：“谢照，现在的你并不觉得我可爱，现在的你，只觉得我很不好控制。”

谢照怔了下，倏然望着他歪着头玩世不恭笑了下：“这一点你倒错了，现在的你，与我而言，才是真正的可爱，而我喜欢这样的你。”

顾宴听到那句“喜欢”整个人僵了下。

他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咬着唇知晓这家伙又在说屁话，把人一把推开，知晓这家伙在这种严肃的时刻还在调戏他，恶狠狠瞪着她道：“臭流氓！少TM勾引我。”

骂完他抱着胸望向窗外。

顾宴想，他真是要疯了。

预想中他跟她格格不入，再怎么也能平平无奇度过，然而他们针锋相对。

他也不想吵架，可他天性不喜欢委屈自己。

谢照理了理衬衫，拇指摸索着方向盘，眼底闪烁着几丝晦暗不明的光。

不对。

玩咖不是这样的。

谢照从记事起，就学会了一件事，看人看事决不能只听旁人说，而要靠自己眼睛去看，自己去感受。

她不是没遇到过玩咖，玩咖要是像顾宴那样，那世界上还TM没玩咖了！

原因无二。

玩咖真不太可能跟她聊“可爱”这个话题，更不会在“表白”时把她推开。

会玩儿的，不会玩儿的，特征很明显。

看来，只有等一会儿多观察。

三十分钟后。

谢照把车停在一条繁华又古旧的街道边，骚包的暗红色跑车跟周围格格不入。

街道上人来人往，零食店、小吃店、饭馆、书店、玩具店应有尽有，熙熙攘攘，在夜间显得无比热闹。

“电影院在哪儿？”

顾宴下车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类似的建筑物，也没瞧见商场。

谢照关上车门，把车锁了。

她冲他笑了下，朝前面走，挥挥手道：“跟我来。”

顾宴抱着胸，蹙眉看她，一动不动。

谢照走了几步察觉他没跟上，扭头看他，好笑问：“你干嘛？”

“你不说，我不走。”顾宴目光笃定。

谢照翻了个白眼，暗说这家伙做事利落，可惜较真这臭毛病真得改改，不然谁都给不他惊喜，无奈转回去拽过他的手往前扯着走：“废什么话，到了就知道了，我又不会拐卖你。”

顾宴咬唇不悦，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望着右手手腕被她紧紧扣着，愣了愣神，看看她后脑勺嘀咕了声：“死流氓。”

声音是小，但谢照听到了。

她直接当没听到，反正他这三年张口闭口没少骂她流氓、混蛋，没什么感想了。

十分钟后。

谢照绕过一条街，拐了三个弯儿，上了一栋楼抵达3楼，越走越远让顾宴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要把他卖掉，心里直打鼓，在考虑拍照扔给好友，到了一定时间报警。

3楼楼梯门一开，谢照轻车熟路到了柜台，冲柜台小哥眨了下左眼，出示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和付款记录。

“2433号，电影是之前选好的。”

顾宴微微蹙眉，脸都黑了。

这里，不像电影院，倒像快要倒闭的酒店。

她这是来看电影，还是忽悠他跟她开房？也……太禽兽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加班加班，存稿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