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樱花(1 / 1)

樱花糖白 兔爷不吃辣 1659 字 10个月前

从听风阁出来时,狂风裹挟着乌云堆积,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北城的夏天,天气真是骤变。

初樱没带伞,站在廊檐下打车。

倾盆暴雨被风刮得扬白沙般一阵阵扑落。

雨水飞溅了些在初樱的小腿上,她被寒凉刺激地微微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

霜白色的旗袍下摆被溅湿了些。

手机上的叫车软件单子排到了五十号开外,还处于长久的无人接单的状态。

初樱边排队等着打车,边缩小了软件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无意中翻到朋友圈,看到父亲初白在不久前发了条朋友圈。

【初白:祝我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

配图李新语带着生日帽,盘着公主头坐在生日蛋糕前双手合十,以及他们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边的其乐融融照片。

仿佛她是不属于这个家庭,与之隔裂的一份子。

初樱紧绷一天的情绪再也收不住了般,鼻尖发酸,她索性将手机屏幕一锁,扔进包包里。

她垂着头,盯着脚尖,回想起刚刚宋知许看她的眼神,轻蔑,不屑,讥讽,内心就一阵酸涩不忿。

真是一天之内所有的倒霉事儿都让她给撞上了。

初樱站在廊檐下,面无表情注视着眼前铺天盖地的雨幕。

黑色的劳斯莱斯phantom缓慢地穿过雨幕行驶过来,泼天雨珠冲刷在漆黑澄净的车身上,仿佛海浪里的黑珍珠,不留泥沙,显然这辆车被专人保养的很好。

车灯一晃而过,车头处蓝底白字牌照上北A·99999反射出一抹亮光,即便是听风阁见惯了人间泼天富贵的客人也忍不住有的频频驻足议论,甚至有的新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

“这个牌照我记得当时在是50万起拍价,最后以320万的价格拍下的。”

“是在xx拍卖会上,我也记得。”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再见到。”

“这得是千亿富翁吧。”

“嘘,小声点,说是时家的那位。”

......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初樱缩在一角没听没看,满心满眼都是疲惫。

“呦,妹妹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雨太大了,我开车送你回去。”身后响起一道猥琐的声音。

是刚刚在包厢里打麻将的黄头发男人,叼着烟,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初樱被男人猥琐的眼神看得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唇瓣动了动,拒绝:“不用,我打到车了。”

“妹妹睁着眼说什么瞎话啊?这雨天打车都排不上号了吧,你打的车在哪里呢?骗傻子呢?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黄毛笑嘻嘻地伸手来拉她。

劳斯莱斯幻影恰时停在听风阁廊檐前,不远不近隔着一段距离。

停下时车轮带起一阵积水溅过来,黄毛正好背对着挡住初樱,背后的衣服被泼了个透心凉。

“谁这么有病?瞎啊?”黄毛骂骂咧咧地捂住后背,在看到停在廊檐前的车时,剩下的后半截咒骂被他生硬吞进肚子里,噤了声。

车后座的玻璃缓缓降下,露出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眸,不怒自威,将人整个人钉在了原地。

黄毛不知道这车里的男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但那身居高位淡然矜贵的气质让他情不自禁收了目光,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这种上位者的从容沉稳,让人不敢冒犯。

时逾白视线在廊檐下的人身上一扫而过,在某个鹌鹑一样跟众人低着头的小姑娘身上多停留一瞬,淡淡撂下两个字:“上车。”

车子距离檐廊还有不远不近的一截,前座的陈东立刻会意,就要拿伞下去接人。

后座的车门却先一秒被男人揿开,冷风雨丝与车内的暖气在半空中针锋相对。

黑色的伞面遮住密集似白沙的雨幕,也一并遮住了男人的面容,只隐约可见线条凌厉的下颌线,巧夺天工。

初樱微愕,随即朝时逾白走过去。

伞面很宽,容纳两人完全不成问题,斜刮的冷风细雨悉数被身侧男人高大身躯遮挡住。

临到车前,时逾白单手拿伞,微侧过身,另一侧手极为绅士的揿开车门,让身边的小姑娘先进去。

初樱提着裙摆弯腰往车里坐时,伞面斜偏,时逾白眼眸漆黑深邃的目光径直穿过层层雨幕朝刚刚的黄毛男人睨了过来。

眼尾微垂,目光冷寂,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不迫,不怒而威,警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黄毛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无形中的箭矢穿心而过,钉在原地,浑身如坠冰原,挪不动半寸。

等他回过神来,面前的劳斯莱斯已经开远了,只留下猩红尾灯光晕在层层叠叠白沙似得雨幕中一闪而过,辗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听风阁包厢里一地纸醉金迷,沙发上歪斜扔着个黑色手提包,被乱七八糟的抱枕衣服盖住。

手机在包里震个不停宋知许才找到,拉开拉链,接通电话。

他边与那边的人闲聊,边抬手将包里掉出来的几张纸往回塞。

漫不经心垂落的视线落在纸页上,那是完全不属于他的笔迹。

宋知许微顿,将东西翻转过来,是服装设计的线稿。

他眯了下眼。

这不是他的东西,视线再往上移,看到了娟秀笔迹流畅的两个字——初樱。

雨下得密集滂沱,冲刷在车窗玻璃上,蜿蜒成瀑布,看不清外头的夜色。

车厢里有清淡的白橘苦香,清冽低沉一如他的为人。

司机将车子调转了个头,往远离市区的北三环开去。

虽然是郊区,但是屿海印象别墅区依山傍水,周围甚至有专门为这寸土寸金的建了商业圈,从大型沃尔玛到到私人影院应有尽有。

屿海印象是时家老太太送给初樱的新婚礼物,也是作为他们小两口的婚房订下来,房本上加了初樱的名字。

六层花园洋房,露天游泳池酒窖以及单独的小型室内马场一应俱全。

北城大学也建立在屿海印象的郊区附近,于是初樱就从出租屋里搬来屿海住。

但是时逾白似是有意于她拉开距离,从一个月前领证到现在,他甚至不曾回过他们的婚房。

想到这里,初樱偷偷用余光瞥了眼身侧的矜贵从容的男人。

车厢温暖如春,玻璃窗上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时逾白搭腿靠坐在舒适的座椅上,松弛而矜贵,他双手随意搭在膝处,闭眼浅寐。

明灭的路灯光昏昧的投落进来,落在他身上,面部轮廓刀削斧劈般由上天精神雕琢,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弧度沉落到下颌处,唇线削薄。

她很难想象,时逾白这样遥不可及的男人,究竟该怎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

如果不是他的祖母与她的奶奶很早之前关系甚好,她可能一辈子也无法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在看什么?”不知何时男人抬眼看过来,轻描淡写的语气。

初樱被他低沉嗓音蓦然惊到,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窸窸窣窣抬起水润杏眸,里面带着点懵懂,被抓包的小鹿般一头撞进男人深若寒潭的黑眸中,神态生动有趣。

“在.......在看什么时候到屿海......”她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慌乱感,结结巴巴的找了个理由。

时逾白鼻息间溢出一丝淡笑,长指在椅侧扶手轻叩两下,小指上素银色尾戒反射出一丝光线落进她眼里。

“看窗外。”他提醒。

初樱后知后觉眨巴两下眼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去看。

屿海国际的别墅区就在眼前,隔着雨幕看到对岸连绵不断的灯火万千。

车门揿开时,雨丝被冷风裹挟着落在身上,在车厢里氤氲的温暖被风一吹,瞬间消散得无踪。

初樱禁不住哆嗦了下,接过陈东递来的伞,伞柄细长,是古朴的黄铜色,伞柄底端雕刻着一个大写的“S”,是“时”的首字母。

雨下得愈发得大,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出屿海时,靠坐窗边的男人不经意地抬眸一觑。

不远处的小姑娘在暴雨里纤细得像颗随意就能折断碾碎的蒲公英,下一秒就要融化消散在这倾盆暴雨里般。

他沉吟一瞬,忽地开口:“停车。”

司机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车子停了下来。

初樱手掌生得小,在暴风雨里几乎掌不住长柄黑伞,这本就不是为她准备的。

离别墅还有一截路,她走得跌跌撞撞,伞面几度被狂风吹翻过去,她极其费力的将伞面往回翻。

冰凉的雨丝扑在身上一瞬时,身后忽伸过来双手,指骨上的红宝石在雨夜里熠熠生辉。

男人轻而易举掌住那柄对她来说极为费力的黑伞,撑于两人头顶。

初樱懵懂抬头,猝不及防在这沉浸于暴雨的月色中跌进时逾白漆深邃的眼瞳里。

她冻得瑟瑟发抖,仰头看他是像是只湿淋淋的小狗在仰望月亮,眼眸在雨夜里也清晰明亮。

“谢谢您。”她吸了一下鼻子,以为他是出于好心下车帮她扶住伞,伸了双冰凉的小手就要去接他手里的伞被时逾白不动声色避开。

小姑娘微凉的指尖隔着衬衫布料蹭在他臂弯处,甚至感受到薄薄衣料下肌肉起伏。

男人微顿,下一瞬,将臂弯处搭的西装外套抖开,罩在她身上。

初樱肩膀一暖,外套带着男人体温以及苦橘冷香的气息将她笼罩。

“送你回去。”低而磁的嗓音自头顶落下,不由分说也不由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