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朝血脉(1 / 1)

他硬不硬,落朝颜暂时没空,也没时间关注,她不过是忙里偷闲陪会儿小花瓶,正事尚有一箩筐。

赈灾修提伐兵的奏折从各地传来,要她看过后才能继续新阶段,聚贤会也在筹备中,日子晃悠晃悠,很快到了玲珑宴这天。

玲珑宴设在麟德殿内,晚间开宴。

宫灯华丽,满堂金碧辉煌,银烛台盏,玉碗美酒,丝竹歌舞不绝于耳,衣香鬓影间,宾客言笑晏晏。

坐在首位的陛下只将心思放在旁侧的少年身上,参宴的子弟贵女年岁相近,又心知此次玲珑宴的目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宿客眠接过落朝颜给他特调的梅果酒,边喝边望着底下的人,稀奇得很。

见他左看右望的实在讨喜,落朝颜不禁问道,“小尾,瞧什么呢?这么认真。”

【傻的呀,活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土狗。】

“姐姐,”宿客眠双手捧着酒杯,好奇道,“你要给他们指婚,就这么随便指吗?”

落朝颜道:“当然不是随便指的,你问这个作何?”

【难不成小尾想给人指婚?果然胆子大了,口气不小。】

宿客眠:“?”

姐,我唯一的姐!你倒是给我开口的机会啊?

其实男高只是想说:“他们不表演才艺吗?”

眼见他脸上写着两个斗大的字“想看”,落朝颜坦言,“哪能刚开宴就让他们表演?”

“再等等,待会儿会有人主动献丑的。”

【没多大意思,反正谁和谁成亲我已经想好了。】

宿客眠:“……”

姐们儿你是真的狂啊,我没记错的话,献丑是人家自谦的用法吧。

罢了,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至于她那句心声,听得他蛮同情下面那些即将迈入婚姻坟墓的人,他们无法选择接下来的路,无奈于命运被人掌控。

但或许是和落朝颜相处久了,他看事情更加全面,更加有大局观。

作为世家后代,落朝颜其实给过他们两个选择,玲珑宴和聚贤会。

今天来参宴的人,是自己选择前者的,即便他感慨他们的命运走向,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就像他当初穿来这个陌生的朝代,面对是否要远离落朝颜时,他自作聪明的选择留下。

于是之后种种,皆是必然。

【怎么开始表演才艺了?何必如此猴急,也没说不表演就不给赐婚啊。】

【别问我,你开始啊,又不是我选秀。】

【舞起来了,行,我想想他跟哪家有仇,李家,没有。苏家柳家……】

突然话密起来的落朝颜吸引了宿客眠的注意力,他顺着看向殿内,是个男子穿着银白劲装手舞长剑,剑上系着红穗,随着乐声涌动,身姿矫健轻盈。

不消多看,必有肌肉。

男高露出羡慕的眼神,并在心里思索自己的锻炼计划,身旁的陛下心里划拉划拉半天,终于为场下舞剑的男子找到合适妻家。

【有仇,不深,而且女方貌美如花,这小子就偷着乐吧。】

可想而知,当落朝颜赐下两人的姻亲关系后,双方当事人有多么震撼。

两人足足愣住三秒,不敢置信的互相对视,再齐齐看向上首,又怀疑自己耳朵似的眼神询问身旁好友,好友惨不忍睹的闭着眼睛点头,对,是的,你没听错。

“陛下,您是……”舞剑的公子张口想问您是认真的吗?对上陛下面无表情的严肃脸,他自觉地咽下后半截,恭敬接旨。

一看他接了旨,贵女在抗旨不遵和父命难从之间,选择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双方既谢恩,围观众人自然要礼貌性的附和赞扬说两句好话,管它真心与否,场面上总要过得去。

在场大约只有陛下真的很满意。

【看嘛,果然大家都很满意。】

宿客眠:“……”

反派姐,怪不得你是皇上呢。

“独断专权”你真拿捏透透的。

接在舞剑公子后上场的书法公子,心想刚才两对敌家成亲应该是陛下无意为之,怀抱着侥幸心理表演完双手作字,左手簪花小楷,右手狂放草书,自信谢幕。

【不能一个一个的指婚,否则待会儿没人上来表演。】

然后书法公子被留在场边,等待后续几位公子表演完毕,再由陛下一并指婚。

有贵女起身想为自己主动争取,陛下眼尖瞅见她,不顾正在作画的公子,直接抬手制止道,“女子静坐席上,不必做这些上不……抛头露面的活动。”

公子们:“?”

陛下,我们长着耳朵,听得见也听得懂话。

不然您把那句咽回去的话完整讲讲呢。

宿客眠:“……”

姐你这个开口就创亖所有人的态度,从前真的没挨过打吗?

突然理解抱月盏和季叔时时耳提面命教她为人处世的深意,大反派不是不懂道理,她是拽得不想按道理来,需要有人提醒她讲道理。

作画的公子停下笔,面色稍有尴尬,场上表演过才艺的男子们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停下来作何?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毛病,男子汉大丈夫,玻璃心一颗颗。】

【行,耗着呗。反正时间一到,我还是给你们个个找好娘家。】

平时说场面话的大臣属下都没在,宿客眠听着她心声忍不住痛苦脸,姐你这时候任性合适吗?一身反骨的病娇姐。

男高心里幽幽叹了口气,面上挤出温和的笑,缓缓起身看向众人道,“诸位,丝竹声既未绝,何故一言不发?”

【小尾理他们做什么?烦死,我的漂亮花瓶被这么多人看,又给他们美到了。】

男高嘴角抽了抽,维持友善温和的状态,“莫不是挂心方才陛下所言?”

他似觉得好笑般摇摇头,言笑晏晏道,“你等背靠家中氏族荫蔽,或是父辈高官,今日玲珑宴前,难不成家中长辈未曾嘱咐提点一二?”

听罢此言,席上有人面色微变,又听少年说,“陛下不善言辞,素来做事不爱声张,每每做些值得称赞的行为,偏要说上两句不中听的话。”

众人都看到,最后半截落下,少年似嗔怪似无奈的垂眸看向陛下,陛下撑着下巴,将手里剥好的蜜柚递过去,温柔注视着他。

【真的懒得听小尾跟他们废话,但殿中烛火光影落在他身上实在漂亮,我的小花瓶,好想亲亲。】

【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我的错我的错,小尾说什么都对!】

【生气,又不看我了,底下那堆鹌鹑有什么好看的?】

少年徐徐扫视殿内,而后语气沉静道,“可我觉得,有着一颗赤忱爱民之心的人,便是嘴上不饶人,做事也掩不住真情。”

众人神情不一,但都是副仔细聆听的模样。

“玲珑宴意欲何为,诸位心中都有数,而今天晟的局面,诸位更是亲眼见之,陛下日理万机,少有闲暇,腾出空闲来参宴,说到底是对你等负责。”

他这话的醒神程度不亚于寒冬冷风拂面,殿内子弟们陡然回过味般左右看顾,纷纷有些汗颜。

少年神色透露出一丝倨傲,微微昂着下巴,“我并不认为你们之中有人值得陛下亲自过目,陛下是何等人物,诸位有生之年得以亲见,实乃幸哉。”

【好好好,又给我开心到了,小尾嘴巴这么甜是要闹哪样?我待会儿必须亲五下。】

【昂着小脑袋怎么这么可爱,漂亮死了乖乖。】

高台上,少年身量欣长,姿态大方,精致的缠莲纹绕着云水蓝衫围簇着他净白面颊,墨发以银带半束,御座华丽反衬得他貌色干净,清绝明快。

说了这么多场面话,宿客眠内心扶额,总算能说到根由。

他说:“起初表演才艺者多是男子,陛下也在第二位表演结束后说明,之后所有男子全部展示完,再一一赐婚。”

“其意明摆着是在告诉诸位,今日玲珑宴索性均由男子表演,方便她来评判。”

话到此处,宿客眠微微停顿,敛去笑意,神情严肃着道,“既如此,陛下方才所言,有何不妥呢?”

【没有,根本一点问题没有。】

【早知道他们听不懂人话,我就动动嘴皮子解释了。害得小尾说这么久,真是辛苦我的乖乖。】

【但我让男子表演是小尾说的意思吗?好像不是,算了不重要,小尾说得对!】

【今天来参加玲珑宴的人都是什么好福气啊,能看到我的小尾,啧啧啧,祖坟冒青烟了。】

宿客眠听着落朝颜的心声,面色绷得一本正经,再看殿内众人态度已然好转,忍不住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自觉该体面收尾的他心念微动,转过身来看落朝颜,方才言谈自如周到体贴的尾公子,瞬间皱着小脸后怕似的呲呲牙,眼神催促她说话。

一直盯着他看的落朝颜被可爱得心颤,眸底笑意难掩,【原来又是强装镇定的小花瓶。】

她撑在颊侧的手忍不住上移遮住眼睛,怕眸中真意泄露,另一只手拉住少年,将人牵到身边坐好,轻声道,“朕的小尾实在威风极了。”

【实在是叫人喜欢得紧。】

少年耳尖一红,羞涩的低下脑袋,指尖在她手心里挠了挠。

落朝颜抬头,视线轻飘飘略向殿中,无言威压悬于众人头顶。

独属于帝王的气度与声音响在他们耳边,“该说的话,尾公子已代朕说完了,玲珑宴堪堪过半,诸位尽可继续乘兴。”

停断小半刻的乐声重又飘扬在麟德殿内,嘹远而悠然,觥筹交错,宴欢歌舞,属于世家独有的崩溃才刚刚开始。

一场玲珑宴,成就数十桩姻缘,对对有违“人伦纲常”,倒也说不上人人愁眉苦脸,也有几对指得合人心意,但不多。

有些眼光长远的看出陛下此举深意,然大势所趋,不敢多言,宴散客返,宫道灯火通明,照亮贵女们回府之路。

从麟德殿至宫门,途中必经御花园。落朝颜原本要陪着宿客眠回尾宿阁,出殿后,天字士却传来密迅,西羌有急报。

【急报?以抱月盏的能力,西羌应该不足为惧,能有何事担得起她的急?】

话虽如此,落朝颜熟知抱月盏性情,料想许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她唤住面色茫然的宿客眠,歉疚般的抬手摸摸他脑袋,“小尾,西羌传来急报,朕先去御书房一趟。”

男高懂事乖巧的点点头:“好,姐姐你去吧。”

【小尾虽娇气,却懂眼色,当真是乖巧。】

陛下满意颔首,正欲离开,步子方才迈动,袖摆忽然被人扯了扯,力道不重,她却走不动似的,立即站在原地。

顺着拉扯的力度,她视线下移,赤黑绸缎衬得少年手指白皙修长。

那双手攥着她的衣服晃了晃,手的主人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姐姐,我等你一起休息。”

【小尾这样瞧着我,竟突然有些不想去了。】

【但带他去吧,时辰太晚,他累了一天,怕是没到御书房就困得眼睛睁不开。】

“好,姐姐很快回来。”落朝颜满含宠溺道。

瞧见少年乖巧弯弯眼睛,落朝颜心神一动,冷不丁对他勾勾手指,后者神色浮现一抹不解,但听话的凑过来。

廊檐宫灯熠熠,明亮如昼,光影投落至宿客眠眼底,伴随着女子温热的唇。

须臾,呼吸擦热拂过颊侧,带着淡淡的柚香,话里含着股莫名蛊惑的意味,“小尾,还有四个。”

他心知话中深意,面上装作疑惑的歪着脑袋,又不问她,捣蒜似的点头。

【小傻东西,要求也不问问,便说好。】

她沉默一瞬,鬼使神差般道,“怎不问问是什么有四个?”

少年眼如碧水,澄澈见底,满心依赖着她的口吻道,“姐姐又不会害我,无论是何事,总也坏不到哪去。”

“何况于我来说,姐姐如何对待都是我应得。”

他这样坦诚而认真的说话,无端听得落朝颜想笑,只她突然记起,面前这只小花瓶,真实身份有待存疑。

即便她已对他的身份有了七成的笃定。

【顶着多半是前朝皇子的血脉这样说话,我的小尾果真有本事。】

夜色如水,风过无痕。

天幕零星几点亮意闪不过檐灯,无光的春夜落拓萧瑟,恰如女帝骤然寒凉的嗓音,“也包括让你去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落朝颜真实本性即将暴露,我都替她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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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帝姬画倾枝,生来负有炼狱妖火,性情不定喜怒无常,惯爱寻滋挑事,无事生非,每每搅得魔界天昏地暗。

某日,百无聊赖的帝姬突然决定闭关精进修为。

百年后,魔界繁荣富强,经济文化大幅度上升,帝姬站在闭关洞口,看着面前好景,手心的妖火蓄势待整,迫切想出发。

刚走两步,从天上“咻”地掉下来条小黑龙,直冲她脚边地面,摔得晕晕乎乎,晃脑袋又摇尾巴,半天缓不过劲。

画倾枝好整以暇,抱臂看小黑龙动作,只见他慢吞吞回过神,左顾右看,瞧见她腾地眼睛一亮,立马化成人形奔向她身边,拉着她衣角笨兮兮的问,“漂亮姐姐,你知道哪条路可以去妖帝宫殿吗?”

少年玄衣墨发,唇红齿白,颊边小梨涡若隐若现,一副涉世未深的小妖怪模样。

帝姬眼眸微眯,上下打量完面前少年,老神在在的信口雌黄,“知道,你跟我来。”

帝姬走得张扬无谓,丝毫未发觉身后少年眼底沉郁墨色。

画倾枝,百年未见,我和你究竟是谁更没长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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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妖帝大婚,四界来贺。

乌御贺礼途中迷路掉进魔界,恰好碰到个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哪里都好,就是老喜欢调戏他,占有欲很强,不准他跟别人说话,老喜欢把他关起来,他以为她爱他如狂,对此类行径甘之如饴。

直到炼狱谷底,魔神洞里,胸膛破开,鲜血爬满衣襟。她捏着那颗滚烫龙心,笑得艳丽而薄情,苛刻点评,“千年的修为,勉强够了。”

原来,

从始至终,

她一丝真心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