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1 / 1)

怀中的身躯微微颤抖,柔软透露出不言可说的脆弱,谢嗣初要推开的手缓缓地停下来。沉眸间心中一凝,他望着这双推不她的手,好像暗示着什么,却在这微暖的气氛之中,谁都无言且沉默。

赌约已下,他现在即便...不推开她,也没事的吧?

寻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谢嗣初不再执着推开怀中的温软,却也做不出更加亲密的举动。在一片沉默之中,他渐渐感受到胸口的濡湿,小声的呜咽声从怀中响起。

谢嗣初想到她刚刚那副“勇猛”模样,再看到如今这副样。

她总是很不一样。

不由得摇摇头,却未发现,自己眼中盛满了往日未曾有过的欢喜。

待到楚映枝呜咽够了,她可怜巴巴地抬起头,一双杏眸微红,梨花带雨般撞入谢嗣初视线。

她轻眨着眼睛,稍稍向后退了两步,声音带着些羞:“谢嗣初,我,我没有...哭!”

明晃晃的骗人模样!

却只是教谢嗣初轻笑一声,从容地上怀中的白帕:“是在下的衣衫不小心沾了水,公主且擦擦脸。”

楚映枝眨眨眼,面前这个小公子,熟悉又陌生。几日不见,为何小公子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变化?但是这对她而言是好事,她也不愿多想,只是继续打量着底线。

她微微红着的眼透出些许水雾,摇曳的衣裙恍若绽开的花,轻轻上前一步,微抬起自己白嫩的脸庞,双眼灼灼望着面前如玉的男子。

那双眼恍若在说。

“谢嗣初,帮我。”

谢嗣初一瞬间攥紧了手中的白帕,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凝住眼神望了一眼面前的楚映枝。她微闭着眼,唇边带着丝摇曳的笑,轻飘恍若羽毛拂过水面,惑着水底不知何物的生灵。

他今日沉默的次数越发频繁,随后轻笑一声,眼中的温柔与清润融汇在一起,手中的帕子不再僵硬。他轻柔地,用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擦拭。

温润的气质围绕在身旁,看在旁人眼中,只觉得他在轻轻擦拭这一生的珍宝。

眼前的小姑娘轻闭着眼,如蝶的睫毛轻轻扑在白嫩的小脸上,瓷白的肌肤从耳边透出些许红,像是在试探,也像是在给予。

那是谢嗣初很久之后才明白的事情,埋藏于心底的心动不会被谎言和罪恶所压抑,哪怕在一片黑,黑的不能再黑的黑夜,那一抹心动,也会挣脱出,绽放于谎言与罪恶之上。

但他现在还不懂,他以为他完全可以控制的了。他想着那弯濡湿的月亮,他想短暂地揽入怀中,擦拭她身上的水渍,随后再...毫不留情地“丢弃”。

楚映枝原本便只是轻飘飘落了几滴泪,脸上的水润不过瞬间便是消散了。可谢嗣初前所未来的耐心,轻柔地用帕子擦拭着这个此生仅此一件的珍宝。

放下帕子的那一刻,他满意地看着面前这张干净的脸,就恍若擦去了那弯被水草缠住的月亮的雾光。

月亮一点点清晰的面容,随着楚映枝的笑颜一起,映入他脸庞。

他却异常冷静,丝毫不在意刚刚滋生的暧昧,一如平常说道:“那歹人在里面,公主想如何处理他?”

楚映枝的心还未从欣喜中醒过来,陡然听见这扫兴的人,不自觉叹了口气。

这副模样,透着她自己不知道的可爱。

“谢嗣初,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他?”

“送至官府。”

楚映枝眨着眸子,轻声说道:“官府,怕是有些麻烦。刚刚地方明明是闹市,京城民风也极好,可当我一个弱女子被一群大汉围住时,行人只是面色难看行迹匆匆,小贩只是默默后退不发一言。这人,背后定是有人撑腰,从前发生过如此事情,才能教一众人都如此忌惮。”

谢嗣初温柔一笑,看着面前鼓起脸烦恼的公主,补充道:“便是如公主所言,他背后有人,从前这些事情发生过数次,又如何?从前送去官府,他所伤害的是何人,如今公主将其送去官府,他所伤害的又是何人?从前官府因为他上头的人不敢责罚,可是在那人与公主之间,无论是官府,还是那人上头的人,怎么也该是另一番考量。”

楚映枝轻笑,转了话题:“谢嗣初,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谢嗣初莞尔,语气稍稍沉了些,透着些慎重:“臣只是想告诉公主一些事情。”

看着小公子一副认真模样,楚映枝眨眨眼,轻声问道:“告诉我,我的权利在他之上?”

谢嗣初摇头:“臣只是想告诉公主,宠爱有时也能化作权利和威胁,公主不必惧怕。”

她楞了一秒,小心将他的话收入心间。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些从前未有的认真。她说不上那是什么,但是恍若从这一刻开始,她重生的这一世,开始有了意义。

她总觉得,谢嗣初并不是因为今日这一事情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好像在隐喻着什么,她且只管一并收下。连着她那些明晃晃的爱恋,一并先收入怀中。

“宠爱”、“权利”与“威胁”,这三个词慢慢的在她心中扎根。她脑海中划过一丝亮光,却未全部抓住,她在那一瞬间,想到了父皇。

宠爱是父皇给的,权利是父皇给的...

那威胁呢?

谢嗣初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嘴角暗暗含了笑,如今他调查到的事情,不足以让他了解全部的真相。权谋之争,向来诡谲,他也不知道他近日的猜测是否得当。但是从刚刚她扑如他怀中的那一刻,他不愿意这弯小月亮再被水草拉入水中了。

原就应该悬在高空之上,何故落入水中泥沼?

至于别的,至于那个赌约,至于这一切的谎言,他按捺下心中的不舍。总归这月亮,属于高空,属于清风,不属于他。

总归,只是一架梯。

他属于那年染血的雪,属于剑匕之下的鲜红,属于从十岁那年便没有的未来。

可望着眼前柔柔笑意的公主,他此时心中又只有一个想法。

若是,没有从前的一切,便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口是心非谢狗,连自己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