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1)

离开静心院后,虞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瑞雪轩。

想起刚刚在静心堂发生的事情,虞妱感到一阵恶寒,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决定快速忘记掉这件事情,不让恶心又多余的小事占据她的时间,把精力用在更值得的事情上。

反正她该报复的都报复了。

虞妱径直走进书房内,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散落这几张洁白的宣纸,后面的书架上摆放着不少书藉。她坐到桌案前,执起毛笔认认真真地开始临帖。

她原本也是官家千金,可惜十二岁那年父母因公宦游不幸遭遇山贼,二人皆命丧于刀口之下,虞妱也就成为了孤女。

她家境并不贫苦,因母亲娘家经商,算得上是颇有资产,因而即使虞父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他们也过得有滋有味。

她父母多年来只得好一女,对她自然是百般疼爱,万般纵容。琴棋书画,四书五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凡是能给她的都尽力尽心给予。

可惜一场惊变之下,她眼泪尚未擦干,便被带到了叔叔家,成为了寄人篱下的孤女。家中的财产也被同族亲戚瓜分殆尽,最后你推我,我推你,才把虞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推到了叔叔家。

如此一过便是三年,这其中所受过的艰辛不必言说,寄人篱下,待遇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她在叔叔家待下之后,不仅不能随意出门,还要每日练习女红针线,学习女德女诫女训,还要听严苛的嬷嬷耳提面命,规戒训言,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那些话听的虞妱头疼,让她本能的感到不适。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至于这些女德女诫女训,从来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虞父虞母活于这世上几十载,自然知道哪条路对女子来说更好一些,他们早早便打算好主意,等虞妱长大后便为她招婿入赘。

所以,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虞妱,到叔叔家之后自然不可能适应。所幸,她也只在那鬼地方待了三年而已。

目暏同龄人及笄出嫁,有的难产而亡,有的被公婆磋磨郁郁病倒,有的因丈夫沾花惹草被气成尖酸扭曲的怨妇,有的生了三胎女儿被要求继续生,生到儿子为止……

加之因长大后越发灼人的美貌,甚至有权贵想纳虞妱为妾,暗戳戳掇使虞叔叔将虞妱许给他。

幸好这些都被虞妱察觉,无它,那头老肥猪的眼神实是黏腻恶心人,仿佛粘在她身上了一样。这样的眼神她在叔叔家看到不少,但从未令人这样感觉到有危机感,仿佛他势在必得。

虞妱自然信不过精侩的叔叔和软弱的叔母,又窥见周遭同龄人悲惨的命运,与其将自己的婚事交叔叔他们决定,任人拿捏,不如自己亲手作主。

于是她找上了林家老夫人,道是想要嫁与林文瑞。

恰好林老夫人急需找人冲喜,与其找那不情不愿的,不如选虞妱,至少心甘情愿。

虞妱虽是孤女,但林文瑞如今也是废人,正好匹配。

林家老爷曾是四品官,多年前便已病逝,幸好林老夫人会操持,靠着留下来的遗产,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过得十分滋润。

起初虞叔叔是不同意的,毕竟以虞妱的脸来说自然能换取更好的亲事,但无奈虞妱抵死抵活非要嫁,甚至威胁要上吊割腕撞墙。虞叔叔也不想闹出人命,无奈之下只能让她嫁了。加上林家给的聘礼也算丰厚,这笔买卖不算亏。

虞妱脱离了那个泥沼之地,总算感觉自己能喘一口气了。

在叔叔家时,她被拘着足不出户,又无一技之长,整天被逼着学那劳什子女红针线,没有安身立命之本,又不了解世事人情,想离开那里也是有心无力。

如今她要好好充盈自己,将过去未完成的事情再次续上。当时虞父虞母为她请来的西席先生让她临帖的书法是本朝有名的大家,可惜已经仙逝多年。

当时她已经临摹得稍有雏形,可惜进了叔叔家之后便中断了,现在再次拿起笔,竟也不觉得吃力,还能看出几分风骨,还好。

林文瑞未瘫之前也是一个读书人,这林家之中,笔墨纸砚,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样样俱全,林文瑞用不了,但是便宜了虞妱。

嫁入林家将近一年,虞妱将他的书房藏书都翻了个遍,虞妱现在的最大爱好就是看书,经史子集,天文地理,本草纲目,齐民要术,甚至是情.爱话本,只要她感兴趣的,她都会看。

在书房临了一个时辰的帖子后,虞妱戴上幕篱,带着小丫鬟一起出了府,她要去买书。

林府位于好地段,距离书斋不过相隔两条街的距离,因而虞妱是走路去的,没有乘马车。加之府内用马车需要跟林夫人报备,虞妱嫌麻烦。

她出府时换了一双软底云履,刚好这时雨也停了,走在街边时空气清新,不少小贩出来摆摊了,一阵阵飘香诱人的气味传来。

虞妱停下来买了一份辣汤鱼丸,也给小丫鬟买了一份,两人一路边走边吃,过去的虞妱没有随意吃喝走动的自由,现在的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走就走。林府也只不过是她暂时停歇的地方。

一直走到书斋门前,虞妱让小丫鬟在外面等候她,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书斋内人并不算太多,只有三五个清贫书生,他们买不起书只能蹭书看。

虞妱在一楼内找不到合适的书,便直接上了二楼。

原本正在埋头苦读的穷书生们纷纷抬起头来,悄悄觑着虞妱的背影。这位姑娘他们已经见过许多次,只是她每次都带着幕篱让人窥不见相貌,但是瞧她的身形气度以及露出一截的凝霜皓腕,也知她必定容貌不俗。

穷书生们虽然心痒痒,但苦于没有功名也没有银钱,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虞妱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上了二楼,看到一批新上架的书籍,便挑了其中一本专注地翻阅了起来。看了几页她便觉得这本书不错,便将它拿在手里打算等会买下,毕竟小丫鬟还在门外等她,不好让她多等。

虞妱看完了靠近门口的书架之后,便打算再朝里面逛逛,一走进去便发现书架旁站着一个人影,她进来也算有点时间,但这人竟然未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脚步都未挪过,也是奇怪。

那人身着雪白银纹锦袍,墨发以玉冠束起,身形似松柏挺拔,他面如白玉雕琢,丝毫无瑕,周身气度清冷,仿佛隔绝人烟,犹如月华镀白玉,不沾染一丝俗尘。

听闻到不远处有动静,他侧过头望向来人,黑眸中暗沉沉一片,眼底尽是疏冷。

见他这般冷漠怵人,虞妱也不怕他,隔着幕篱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后,又左右翻看一下书架,才挑了一本书握在手中,停步在原地细看起来。

周徵玉身形僵直,眉头蹙起,想起刚刚那名女子在他身上打量审视,虽然隔着一层幕篱,但那目光穿透灼人,让人不适。他有些不愉地抿紧了唇角。

何处来的女子竟如此无礼,光天化日之下便盯着一个外男直勾勾地瞧。周徵玉忍不住在心里斥责她。

又待了一会儿,周徵玉始终觉得不适,将书籍放回原位,从另一边绕到楼梯口下去了。

虞妱翻着书页,听见那人走了也没多大反应,不过是一个有点讨人厌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