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在两人之间来回轱辘转动眼球，分明更为高挑有攻击性的小姑娘被窦理拿捏的话都说不出来，脸色的表情一阵复杂变化，最终定格热血壮烈：“好！我一定尽快探出正确信息！”

“唔，所以你之前让我帮的忙是什么？”玉芝单手撑着披萨，终于插上话。

窦理笑笑：“玉芝小姐同意吗？”

“你之前确实让我见到不错的东西，可以。”玉芝大方应下。

“谢谢。”窦理舒出一口气，“那请您也把派送订单的披萨给苏毅三盒，让她替您派送。”

不多时，互换完通讯方式后，举着十盒披萨的外卖员魏苏毅摇摇晃晃出了门，将高高一摞披萨放入电瓶车后座。外表看起来完全无法塞入的保温箱竟然如同一个无底洞，内部空间怪异扭曲，刚好将十盒披萨吞没后，最顶上一盒略微低于箱顶。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仅剩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送三户披萨，虽然窦理之前选择的是同一方向的三户怪物顾客，但时间依旧十分吃紧。魏苏毅启动被玉芝充满电量的电瓶车，以最快速度冲向第一家派送地点。

她运气向来不错，一路上的红绿灯路口都恰好是顺畅通行，魏苏毅安全度过第一个路口，不安地偏头看向后方。远处已经彻底看不到啃啃披萨店的影子，不知道姐姐情况怎样……

焦虑间，她突然瞥到一抹异样。

……尸体？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尸体躺在大马路上。

肯肯披萨店的电瓶车翻倒在地，两盒披萨随意散落，那具尸体定格在痛苦扭曲的僵硬动作，似是想朝电瓶车爬去，可惜还没碰到车便彻底一命呜呼。

魏苏毅本不想浪费时间，但眼前的尸体太过奇怪。

完全没有怪物顾客黑影攻击的痕迹，甚至最重要的两盒披萨也没被顾客拿走。

人……吗？

不对，如果是人相互残杀，为何也不拿走最重要的披萨？

魏苏毅轻咬下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车头一撇来到尸体旁边。

待靠近，眼前熟悉的男子让她不由得微愣。这段时间的惊险和经历过于刺激，她一时间都没想起她刚进来时还有个男朋友……

熟悉的面容狰狞可怖，苍老的白发稀疏散落，这个死状……是满堂的异能。

魏苏毅轻轻叹声，现在想想不过几小时前，第一次被背叛的愤怒与悲痛已经无法再次扰动她的心绪，甚至后来再一次的背刺也被窦理的突然出现遮盖所有毒刺。

背后坚硬锋锐的菜刀抵在腰间，支撑起她不再屈软的脊梁。

虽然散落但包装依旧完好的披萨静静躺在一边，魏苏毅的目光漠然离开男生的尸体，转向那两盒散发无数吸引力的诱饵。

……

“为什么为什么？！”

阴郁少年狠狠踹了脚电瓶车，咬牙切齿狂躁怒吼：“妈的，白白浪费我幸运值！”

“废物，两个废物，还不如我爸和那个大叔……”满堂青筋暴起，极致的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吞没，一通发泄后胀痛的脚撕扯回他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的脑子捕捉到一丝细节，“不对。不对不对……”

“异能不可能出错，人死了所有的评分就应该归我……除非，有另一个规则先于我的异能夺取……”

思索到此，满堂突然僵住，迅速转头看向那些被他随意丢弃的近十盒披萨：“优秀……披萨？”

他蹲下身，毫不犹豫随意挑选了个盒子打开，扑鼻而来的诱人香味将他的理智完全侵蚀——

“……好吃……美味。”

魏苏毅带着三人份的订单离开，窦理和玉芝暂时将个人的披萨盒放入绑定的车后保温箱，空出手回到餐厅内。没了魏苏毅的贴心搀扶，窦理每一步都走得脑壳痛，下意识减缓了步伐跟在玉芝身后。

“喂喂，你真的还能行动吗？”玉芝挑着眉转头。

窦理勉力扯出抱歉的笑容，提起一口气加快脚步。习惯迅猛出击的玉芝没太多耐心，从裤子宽大的口袋中掏出压缩药盒，挑挑拣拣选了一粒扔给窦理。

“异诡处理局专供药物，止痛醒脑。”

“……谢谢玉芝小姐。”

以玉芝的实力完全不需用这种方式坑害她，窦理欣然接下，服用后不过呼吸间，浑身不间断刺激脑子的剧痛陡然消散，曾被贯穿的腹部、被刮去皮肉的手臂只剩麻木的钝感，但又不似被麻醉一般浑身无力。

“施舍你一颗，顶一个小时没问题。”玉芝撇撇嘴，“以前不少人拿这药当宝贝，不怕痛就觉得不会死地往前冲，啧啧啧……”

“谢谢玉芝小姐的关心。”窦理甜声道谢。

“也不是……哎，既然不痛了就赶紧走吧！”玉芝移开视线，大步向前走去，“慢慢吞吞的，待会儿那小朋友回来笑话你。”

窦理眨眨眼：“玉芝小姐，我们要去的是仓库那边。”

玉芝动作一顿，迈出的腿别扭地转了半圈带动身子往厨房方向：“哦，快带路。”

“好嘞。”

忙碌的厨房并没有因为来来去去的人类外卖员而有所改变，堆积如山的披萨依旧不断火热出炉。窦理静静注视取餐口位置，不经思索这么多披萨竟然还没堆满厨房？

他们一次只能送一份，难道那些异化的丧尸包揽了剩下所有工作？

窦理想不通，直接询问玉芝的想法，然而对方大方承认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副本被统称为诡异世界，既然都是诡异啦，很多逻辑说不通很正常。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就是想杀人嘛。”

只是单单为了杀人规则？窦理纤细的眉微微下撇。

思索间，玉芝一马当先打开通往厨房的员工通道小门先行探了进去，窦理跟随其后，在进入厨房的一瞬间，低SAN带来的幻觉幻听再次汹涌而来！

暗处的阴影窸窸窣窣，空间似是都要被其扭曲，窦理睁着眼，混沌的瞳孔无力注视虚空。之前还有无尽的疼痛让人清明，现在那些痛处被药物屏蔽，她感觉浑身像是完全麻了一般，又好似灵魂飘飘而上，堵胀的耳腔像泡泡一样无声破裂，思绪仿佛与身体彻底隔离。

除了那些令人烦躁的阴影和呓语外，玉芝的动作是她视野里唯一的指引，窦理死死咬牙，强大的意志力控制身体迈出步伐。

一点、一点……

仓库的大门近在咫尺。

恼人的幻觉也稍稍平息，窦理终于找回一丝对身躯的知觉，她稳住微微颤抖的牙关缓缓转过头，骤缩的瞳孔中——

闪烁寒光的刀锋直逼而来！

窦理下意识想躲，但身旁玉芝的淡定让她立刻强压逃跑的本能，满头冷汗直面袭来的刀刃。在餐刀穿过她的瞬间，连带拿着餐刀袭击的‘人’也一并穿越过她本人——！

假的。

都是幻象。

窦理缓缓吐出一口气，浑身的冷汗浸透衣衫，但她的脑子终于清明不少。

甚至还能顶着阴暗爬行的阴影和叽里咕噜的呓语观察极低SAN值影响下的视角。

嗯……这群厨师好像有点不一样？窦理恢复运转的脑子调出之前的记忆飞速对比。

高顶厨师帽近乎将它们的脸完全遮盖，浓厚诡异的影子下，高耸的鼻梁剪影突出面部。窦理呼吸一滞，之前为了拿披萨，那张可怖的简笔画厨师脸被从记忆中调出。她小心翼翼靠近其中一名正在忙碌装盒的厨师，伸长脖子更为凑近……

“窦理！”

玉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呵斥，窦理一惊，没缓过神立刻被对方拉后退了好几步，返回员工通道安全地：“你疯了，没看见那怪物往你手上递披萨？！”

闻言。窦理才发现刚才在自己混沌意识察觉不到的地方，竟然被那群怪物偷偷搞如此危险的小动作。

幸好玉芝拉住了她，窦理心有余悸，真诚感谢：“太谢谢您了玉芝小姐，幸好有您在！”

被对方虚弱透彻的眼神注视着，玉芝的气瞬间焉了，干巴巴问道：“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在您的视野里，那些厨师的脸长什么样？”窦理严肃。

玉芝来回扫视：“跟之前一模一样，丑。”

“……”

窦理无奈，引导她更具体描述：“比如它们的脸，是类似人类有立体的五官，还是像简笔画一样随意涂抹？”

“是一张面皮上的简笔画。”玉芝了然，随即意识到窦理的意思，“怎么，你的视角有差异？”

“是。”

由对方亲口确认，窦理彻底明了这是低SAN后看到的新线索：“在我的视野里，虽然它们的脸被厨师帽遮盖，但确实是有立体五官的面容。”

玉芝皱眉：“这种信息有什么用？杀人规则改变了？还是通关的团队任务规则变了？”

她一边唾弃这不明所以的信息，一边森然的视线对上窦理：“副本中很多隐藏的信息与通关无用，我劝你别太过纠结。”

“我见过的上一个对这类东西狂热追求的人……早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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