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到达河西(1 / 1)

接下来的两日,徐瑾瑜过得十分充实,白天骑马赶路,饿了就在马上吃一些肉干、点心或者果脯什么的。下营之时,用完饭就教慕名而来的人太极拳。

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拳法,但是因其招式简单,形式新颖,所以颇受欢迎。

甚至还吸引了那一起押运粮草的洛南民夫,他们之中大部分是已过中年,不如年轻士伍身强力壮,但这套拳倒是老少皆宜,用来强身健体也不错。

于是大营中出现了这样的景象,士伍们干起活来更有劲了,平时一个时辰才能干完的活,不到半个时辰便干完了。都想着赶紧把自己的活儿干好干完,好腾出时间打拳练剑去,生怕到了河西就学不到了。

原来他们打招呼,都是说些你家的婆姨,我家的娃娃或者喜欢的姑娘,现在都是问:“你学太极剑了么?”、“你太极拳学到第几式了?”还互相讨教,谁的动作更标准。

全队上下都以勤奋好学为荣,以不求上进为耻,形成了“比、学、赶、帮、超”的良好氛围。

自从大兴练武之风,士伍和民夫们精神头上来了,活干的更麻利了,行军路上脚上更有劲了,脸色也更红润了。

辎重营领兵孟坚见此盛况也是十分稀奇,在和樗里疾议事时也不禁感慨道:“若不是我忙的抽不开身子,我倒也想跟他们一起学学这太极剑和太极拳啥的。”

樗里疾揶揄道:“呦,辎重营第一猛将,孟大领兵准备换兵器了?不用你那长戈想换短剑了?”

“我就那么一说,那太极拳太极剑还真不适合我这大体格子,有点儿忒柔了。”

“所以啊,你还是抡你的长戈吧。明日正午就要河西大营了,越是到最后越要谨慎,今晚万万不可出差池。”

“嗨!我今夜亲自带队巡视。”孟坚说罢便翻身上马,领着一队士伍夜巡去了。

孟坚离去后,樗里疾在徐瑾瑜营帐外久久伫立,明日便要到河西了,以前行军总想着让路途短一些,再短一些,而今,他却想让路途长一些,队伍行进地慢一些,这样便能再多看她几眼。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还有那漫天星辰,思绪万千。帐中的她,不知是否已经安睡。自己在她心中,是否也留下一些涟漪。还有明日离别之后,她又是否会偶尔想起他呢?

到时他若将心事告诉那闪耀的星星,它是否会将那思念转达给明月般的她呢?

他不知的是,在他纠结之时,徐瑾瑜则是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账外的人影,她也看到了,有那么一刻她也想立马下榻,掀开帐门,哪怕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看一看他。可是她忍住了,已经决定了“不妄想、不忘念、不妄动”不是么?知道他未来会过得很好,她应该放心的。

或许他对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秦国公子的良好教养,即使换成其他的女子,他也会关照的。

或许他是因为她那时救了命悬一线的张大,又教了郯明和他太极剑法,所以才会对她如此温柔吧。

又或许他是因为她那军医的身份,才对她如此照顾,他不是说过么,军中医者十分缺乏,士伍对军医很是敬重。

也许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在现代不是有个梗么?人生有三大错觉:手机震动、有人敲门、他喜欢我。

身在先秦大营,既无手机,更无人敲门,那只剩一个错觉了,那就是“他喜欢我”。

灯火布帘,随着秋风摇曳,夜已深,人未眠。月光如瀑,星光明灭,载着几许相思,几处离愁,然它越过沧海,看遍桑田,依旧沉默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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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瑜是被早上的喧闹声吵醒的,昨晚很晚才入睡还做了一夜噩梦,早上起来感觉整个脑袋跟被捶了似得的,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掀开帐门一看,外边灰蒙蒙的,空气也是带着潮气闷闷的。士伍们已经早早的开始收起营帐,还有人在给马车上粮草盖油布。伙夫也在吆喝赶紧分批用朝食,不能耽误出发的时辰。

徐瑾瑜看了看旁边的营帐,并未见樗里疾的身影,只有郯明在往马车上装着行李。

郯明见她过来,整理着箱子说道:“姐姐也起了?你也赶紧收拾行李吧,今日天气不好,出发的早。”

她往帐内看了看,问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昨晚一夜未睡,后半夜看天象,说是要白天可能要下雨,天还未明就带着我哥去找孟大领兵去了。”

“我看大营中的人马少了大半,是已经出发的了么?”

“陆陆续续已经走了三十多队了,说是就剩下最后半日路程,运送粮草的车马先出发了,运送军械以及帐篷、炊具的垫后,说尽量在落雨前赶到河西大营。”

“你家公子也已经出发了么?”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在队伍最前边领路,留我在这里收拾东西。对了,公子说了到了之后,让我留在河西跟你继续学完太极剑法,等学完了再找他去。”

徐瑾瑜感觉这天气更闷了,心里都堵堵的,让人喘不过来气。带着沉重的心情,她回到帐中收拾行李,看着那块儿雪白的羊皮毯子后,她将它细心叠好,并用布细细包了起来。

虽然之前郯明跟她说,这块儿羊皮毯子是公子送给她的,他自己只留了一张杂毛的兔皮毯子来盖。但是这并非樗里疾亲自说的不是么?

况且之前在洛南之时,她为了谢他借给她毛毯,送了他肉干、果脯和点心之时,他也并未否认毯子是“借”与她这个事。

那到了河西之后,她就找他把这块儿毯子还给他吧,既然他从未亲口言“送”,加之这个毯子还是君上赏给他的,自己不能不知好歹就据为己有。

另外要还的还有那批小红马“踏烟”,一路上能骑着这匹小马,让她免了奔波之苦已是足够。

收拾完行李郯明帮她给放到了车上,两人匆匆用了点朝食便跟着队伍出发了。虽然天气不是那么好,但是这后半日的路程倒是好走,队伍一路疾行,不到半日便到了河西大营。

之前她也想象过,数十万的大营是什么样子。此行辎重营加上民夫有数千人,扎营之时也是规模已是十分可观,那数十万的大营定是更为壮大。

然而真正到了河西,她方觉得自己的想的还是不够大胆,那场面是真的十分震撼。河西驻军因在秦境之内,选择下营的地方远离村镇,是块儿易守难攻之地,整个大营绵延一片,气势宏大,布局严密。

这大营设置的门道,她不太懂,只是此刻她深刻理解了“安营扎寨”这个词的意思。

虽然是选择的简单的“木栅营法”,但是并非那种她之前在剧中或者玩儿古代攻防游戏中那样,就是一排排简单的稀疏的木栅栏。

整个营寨外侧的木栅是被埋在土里的,选材也是长度均匀而粗壮的木头,露在地面的栅栏严丝合缝地排在一起,即使有空隙之处也被用小点的木棍填缝,捆扎结实。

而且在木栅里,大概每隔一百步就有一个战楼,中间设置的有用以远望的望楼,战楼和望楼中均有士伍在上边轮流值守。

坚固的栅栏之外还设有障碍防止敌军冲袭,那便是一条宽约二丈、深约一丈的壕沟,这样即使敌方骑战马而来,也会因为有壕沟的存在而不得直接偷袭。

此时大营的主门开着,门口有专人在接收登记入营的粮草、军械,登记完成后由辎重营的士伍在牵着车马向大营内而去。

她和郯明跟着疾驰了半日,到了大营门口也都下马休息,等待着交接完粮草这些后在入营登记。她看到民夫们都在答应外边聚集,并未进入营里,问身边的郯明。

“为什么民夫都在外面,是不能入营么?”

郯明拿着马鞭,回答道:“当然,兵不杂于民。大营驻扎在荒无人烟之地,就是为了不与民众混在一起,尤其是在边塞之地,怕有他国奸细,不得不防。”

随后他指了指不远处新扎起来的营帐道:“为了避免麻烦,临时征调运粮的各县民夫,如非必要,都是在营寨外单独扎营安置的。”

徐瑾瑜恍然大悟,感叹军中“兵民隔离”的意识还挺强,其实这也挺合理。

战乱时期,各国边塞城池很多都是几经易手,城中的百姓,有的是本国的国人,有的则是战败之国的国人,一朝城池易手,城中百姓也换了国籍。

有些人对于自己的新身份能够坦然接受,一如往常的耕种、生活,但是有些人还是念着故国,想着有朝一日城池可以重回故国。

之前就有先例,两国交战抢夺一座要塞城池,其中防守一方的城池是从攻城方抢夺过来的,城中百姓人心浮动,城中守卫士伍大多是攻城方的国民,消极怠战,不配合调拨过来的军队守城,最终兵败。

河西之地虽然本就是秦国领土,曾经被魏国夺取。但是边塞之城,人员杂乱,其中不乏异国商人和各国密探,这种情况下严格限制民夫出入大营,平时不准士伍和民夫单独交流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