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驸马刺死的公主(三十)(1 / 1)

赖廷尉失踪第十五天,顺州。

顺州刚死了知府,新任知府尚未到任,百姓们没什么感觉,顺州官员们却都心有余悸,像一根根绷紧了的弦。

正是清晨天刚蒙蒙亮,多数人还未醒来。

大雨瓢泼,如幕如帘,一驾快马疾驰在官道上,马上少年白袍银甲,披蓑衣,戴斗笠,破开雨雾,冲向顺州大营。

“来者下马!”

“何人擅闯顺州水师!”

“吁——”

少年勒紧缰绳,一只手高举印信:“陛下手令,顺州水师,听命而行!”

赖廷尉失踪第十五天,佳州。

得栗县毗邻明灯县,在佳州的北边,县里人口不少,但饱受江水侵扰,比起繁华的佳州府城,自然远远不如。

得栗县有一个赌坊,两个花楼,垄断了整个县城的皮肉生意,听人说,这些地方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开的,不过无从考证,也没有人深究。

连日阴雨萧条,虽难得有了晴天,县城的大小街道也不够喧闹,这些日子最能热闹最数的上的,是得栗县的花楼。

花楼里明灯曜曜,人影柔柔,正是酒意微倦,寻芳醉卧的好时候。

姑娘们莲步蹁跹,轻歌曼舞,瑞彩连连。

歌女流衣宽袖,声音碎玉流珠,舞女轻摇小扇,袅袅婷婷,裙带生风。

有人跟着新编的曲调打拍子,这曲子听着好听,仿若威威鸣凤,这舞编得也极好,好似皎皎白驹。

花楼里新来的琴师一身素衣坐在屏风后,漫不经心地弹琴。

他技艺实在高超,哪怕不怎么上心,懂行的人来了,甚至会以为这是京城里最好的琴师,能去与江南名噪一时的花魁争锋,又怎么会蜗居在这小小的得栗县?

可惜来这里的男人们寻欢作乐,实在是听不出来这琴技何等高超,说不出“威威鸣凤”这等雅词,更遑论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了。

他们只知道,最近这楼子里歌好舞好,新出的曲子在各处风月场流行,竟然要压过府城的花楼了。

琴师面有倦意,又拨了几下弦,一曲终了。

他没有露面,只被人推着退下去。

木轮椅做工不算好,一看就是赶工出来的,接缝处甚至有毛边,一推着走动,轴承处会发出吱呀呀的响。

他被推到后院,推他的小侍女便被一个龟公叫走了。

他也不恼,只是自己打开卧房的门。

里面黑压压的,没有点灯。

他摸出火折子,将灯芯引燃。

火光明灭,照亮他半张脸。

修眉俊眼,薄唇含丹。

若是有故人在此,一定会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感叹一句,好英俊的一张脸。

赖廷尉色艺双绝,精通占卜,会跳傩舞,略通乐理,谄媚陛下,要编舞,要谱曲。

真是屈才。

轮椅的轴承依然吱呀呀地响,似乎有风吹进来,灯火偏了一下,带得映出的人影闪烁着。

一点寒光,刺向赖廷尉。

黄昏吹着和煦的晚风,天边难得一抹淡粉色的云霞。

张婉娘踩在被雨水洗过的石板小巷上,抱着一包甜甜的花糕转了个弯,出现在了花楼的门口。

她既不遮掩容貌,也不穿男装掩饰性别,就那么俏生生地往那一站,使得过往的人都悄悄看她。

龟公体型壮硕,板着脸拦住她。

“止步。”

张婉娘再次抬脚。

龟公再次道:“不要进,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花楼里畜养打手是常事,男人们朝这边张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鸨母发觉可能有人来砸场子,走过来问:“怎么了?”

这些天花楼的生意比以前好做许多,鸨母迎来送往,眉开眼笑,说话也和气了许多。

看见张婉娘,立马明白了一大半。

鸨母见她衣饰华贵,气势凌人,知道得罪不起,只用团扇遮脸,悄声道:“夫人请回吧,这不是女人家该来的地方。”

张婉娘道:“我来找人。”

鸨母心想这是个来找丈夫的,摇了摇头:“男人寻欢作乐,也算正常,女人进了花楼,太过离奇,要毁了名声,弄不好命都没了。”

她有心劝人回去,却见张婉娘递给她一个锦袋。

她下意识掂了掂重量,打开一条缝,悄悄一瞧,被里面明灿灿的金光晃花了眼睛。

乖乖,最近楼子里都招的是什么财。

寒光如星如隼。

木轮椅滑了一下,赖云白仰身躲避,顺手抄起桌上茶杯,将水泼向来人眼睛,趁其视物不清,又将茶杯砸向杀手面部。

丝竹靡靡,卧房里这点声音,半点也透不出来。

又是一道寒芒,雪亮的刀光从身后划过,赖云白向前扑了一下。

一条腿用力,轮椅向前滑,惯性撞向第一个杀手,赖云白反手握着茶杯的碎瓷片,直刺杀手下阴。

杀手眼睛与下阴吃痛,踉跄蹲下一瞬,身位齐平,赖云白顺势出手,瓷片平割杀手咽喉。

大量的血喷薄而出,濡湿在手上,赖云白顾不得夺剑,抄起茶盘,转身拍击,挡住了身后第二个杀手的刀。

管弦妖娆,雪亮刀光继续下落,茶盘碎裂,赖云白虎口发麻,又偏头去躲。

他终于离开了轮椅,狼狈不堪,就地滚了一圈,抓起死去杀手的剑,刺向另一个杀手的心口。

腿使不上力,重心不稳,杀手的刀直接砍上剑身,万幸这剑品质不错,没有断裂。赖云白使力将剑上挑,一直向上,又瞬间卸力,再借了一个惯性,扑向杀手怀中。

左手蓄力,再次将碎瓷片插向左胸。

一击即中,瓷片刺进杀手心脏,赖云白没有立刻拔出,将瓷片在里面翻搅,这才松手。

他靠在桌边,勉强站立。

来不及一个呼吸,窗边有人飞扑过来,赖云白又躲,向下拽住杀手衣角,将杀手撞向桌角。

霎时间头破血流,杀手滚在地上。

有刀又砍下来,赖云白拿刀格挡,又被另外一人踹向胸口。

赖云白躲避不及,衣袖裂开一道血红的口子,倒在地上。

他努力抓住轮椅,向前一推,制造出一点格挡喘息的空间。

又是一道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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