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白(1 / 1)

秋水漪缓缓抬眸。

面前站着个男子。

烟青色的大氅,发束于玉冠中,面色白皙,生得颇为俊俏,一身书卷气,倒是有几分玉面书生的模样。

秋水漪打量着他,“你是?”

男子被她的视线看得红了脸,强忍着羞赧自报家门,“我姓方,名庭瓒,乃国子监祭酒方凛之子。”

所以呢?寻她做什么?

秋水漪心下疑惑,面上不露声色,对着方庭瓒点了点头,笑音轻柔。

“不知方公子寻我何事?”

“方才见姑娘立于花前,风姿令人神往,便不觉出声。”

方庭瓒急急道:“是方某孟浪了。”

秋水漪定定看了他两眼,直看得方庭瓒微微侧着身,避开她的目光。

“无碍。”

秋水漪忽地一笑。

方庭瓒松了口气,抿唇含笑,“今日见了秋二姑娘,才得知何谓人云亦云。外头那些流言……”

他连忙打住,懊恼道:“二姑娘抱歉,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

“没关系的。”秋水漪敛下眸。

睫羽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嗓音低切,似含了失落。

“这段日子,我已经听习惯了。”

方庭瓒心下一慌,急忙道:“二姑娘不必为此烦忧,京城这么大,每日发生的事那么多,百姓又好爱看乐子,等过一段时日有新的乐子出现,自然也无人盯着姑娘了。”

这方公子果真不会说话。

话意是好的,但她怎么听,也觉得这话将她当成了乐子。

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秋水漪红着眼道:“公子不信那些传言?”

方庭瓒摇头,“未见到二姑娘前不信,见到二姑娘后更是不信了。”

秋水漪眼睛发亮,看他的目光好似望着黑夜中唯一闪烁着光芒的星星。

方庭瓒侧了侧身子。

秋水漪已小声哽咽,“姐姐是天上明月,我知自己和她的差距,从未有过取代她的想法。可无论是邓世子、程公子,还是怀平世子,他们都不信我。”

“可公子……”

少女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双颊带着霞色,眸底尽是欢喜,“公子竟肯信我。”

方庭瓒紧紧闭着嘴,忍住喉间咳意,避开秋水漪的视线,“我曾来过几次长公主府,府中有个地方景致极好,二姑娘可愿一观?”

秋水漪一副意动的模样,犹豫道:“可是孟家姐姐……”

方庭瓒:“那便请孟姑娘一道吧。”

“漪妹妹,你在和谁说话?”

沉浸赏花的孟秦若听见动静,询问出声。

抬步走来,神色意外,“方公子?”

“孟姑娘。”

方庭瓒颔首。

“孟姐姐,方公子要带我们去赏景,我们走吧。”

秋水漪悄悄眨眼。

孟秦若便笑着说:“那便请公子带路吧。”

方庭瓒手忙脚乱地转身领路。

秋水漪二人原本走的是小道,路上只偶尔出现零星几个婢女。

方庭瓒却领着她们往大道走。

路上碰见的少女越来越多,因今日之宴本就是为了相看,姑娘们捂嘴轻笑,露出调侃的神色,便与闺中密友相伴而行。

走着走着,方庭瓒忽而停下脚步。

“公子怎么了?”秋水漪歪头轻问。

“嘶~”

方庭瓒回身,弯腰捂着肚子,额上布满一层薄汗,神色痛苦。

“二位姑娘,实在抱歉,想来是昨日吃坏了肚子,二位姑娘可在此观景,方某片刻便回。”

话落,他转过身,不顾秋水漪的迭问声,匆匆离去。

“这位方公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孟秦若收回视线。

“谁知道呢?”

秋水漪耸肩,蓦地笑开,“大抵,是一出好戏。”

纪锐让方庭瓒将她引来这里,定不会毫无由来。

宴会上出现的事故无非就是那些。

下药、落水、捉/奸……

纪锐给她安排的,又是哪种?

秋水漪期待不已。

……

穿过园子,方庭瓒立在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里头响起一声,“进来。”

方庭瓒推开门,“世子,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何时能将东西归还与我?”

纪锐不耐地点着桌面,一挥手,小厮立即将木盒递上。

方庭瓒忙接过,打开一看,他的画仍旧完整,并无折损的迹象,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

他迟疑道:“世子,你想对秋二姑娘做什么?”

“与你无关,滚吧。”

纪锐下了逐客令。

方庭瓒双唇紧抿,抱着画退下。

秋二姑娘出身侯府,世子他……应当不会乱来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方庭瓒心存侥幸地离开了长公主府。

“世子想做什么?”

那头,程明山拖着病体从屏风后出来。

邓世轩亦道:“是啊,世子先给我们说说,好让咱们高兴高兴。”

“现在说出来有什么意思?”似是联想到什么,纪锐面上挂着愉悦笑意,眸中闪烁着恶劣的光芒。

“亲眼所见,才能大快人心。”

冲着某个方向勾了勾手指,纪锐嗓音散漫,“准备好了?”

程明山望过去。

角落里坐了个男人。

与平凡的面容不同,他穿着一身异常华贵的衣裳,拎着酒壶,斜七扭八地歪在太师椅中,面色熏红,闻声打了个酒嗝,醉醺醺道:“嗝……世子放心……嗝……有小的出马,一定成……嗝……”

纪锐嫌恶的皱起眉,想到秋家那女人往后一辈子都将和这样的男人绑在一起,眉头又舒展开,愉悦地勾起唇。

保证完,洪三踉跄着站起。

纪锐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搀扶住洪三,“洪三爷,这边走。”

洪三指尖挂着酒壶,走两步灌一口,慢慢悠悠地随着小厮将他带离。

小厮对长公主府极为熟悉,又特意抄的小道,一路走来,路上竟连半个人影都不见。

到了地方,小厮指着不远处的一道银朱色身影,“洪三爷,那便是秋二姑娘了。您仔细些,可别认错了。”

“嗝……不、不会……她生得那么美,我、我岂会认错?”

洪三仍旧是一副喝醉的模样。

小厮暗暗嫌弃地挪动脚步。

“好、好了,你、你退下吧,我……我这就去……”

洪三大着舌头道。

小厮顺势松开手,看着他一晃一晃地朝秋水漪走去。

……

怎么还不来?

秋水漪无聊地用脚尖点地。

眸子转了一圈。

此处视野开阔,聚集的姑娘越来越多,倘若有事发生,定会被所有人收入眼中。

正思索着,一阵寒风拂面,带来一股浓烈的酒味。

秋水漪不适蹙眉,方抬头,一个身影猛地朝她的方向扑来。

口中喊道:“美人……美人别跑……”

几乎在瞬间,秋水漪便明白了这是什么把戏。

那男人粗厚的大手往她身上一抓,秋水漪侧身避过。

“撕——”

是裂帛撕碎的声音。

斗篷连带着外裳一齐脱身,如渣滓般丢在地上。

“啊!”

秋水漪发出一声尖叫,埋头扑进了孟秦若的怀里。

这声音吸引了贵女们的注意,顿时张目四望。

待见了地上的衣衫,与那酩酊大醉的男人,皆发出一声惊呼。

“哪里来的男人,怎的这般、这般孟浪无礼?”

“那是谁家的姑娘,被人这般欺负,想必……”

伴随着未尽之意的,是难掩的惋惜。

孟秦若用斗篷将秋水漪裹得严严实实,厉声呵斥,“你是何人?敢冲撞侯府贵女,不要命了不成?”

洪三往前一步,孟秦若立即抱着秋水漪后退。

歪歪扭扭地站着,洪三放声叫嚷,“什、什么冲撞……嗝……不冲撞的?我看了她的身子,嘿……嘿……她就要嫁给我,做我的女人。”

粗鄙愚陋之意扑面而来。

贵女们又是一阵低呼,小声交谈着。

孟秦若面色难看得紧。

正要继续叱责,阵阵脚步声靠近。

“发生了何事?”

纪锐领着一群公子哥到了。

孟秦若稍稍放下了心,启唇道:“世子,这……”

“世、世子。”洪三朝纪锐走去,胳膊搭在他肩上,一开口一嘴的酒气,指着秋水漪,“世子……小、我喝醉了,看了、看了她的身子……这是哪家的……姑娘,您替我去求个亲呗……嗝……”

酒臭味阵阵袭来,纪锐面色有一瞬的扭曲。

张口就要让小厮将这人打下去。

手一抬,陡然意识到什么,重重地落在洪三身上,僵笑道:“秋二姑娘,实在对不住,本世子这兄弟今日喝多了些,冲撞了你。”

秋水漪伏在孟秦若怀里,身子抖了抖,喉间发出小小的呜咽声,似是在哭泣。

纪锐眸间闪过一缕讥讽笑意,声色越发柔和,“我这兄弟虽言行有失,但也是太过心悦秋二姑娘的缘故。既然他看了秋二姑娘的身子……”

顿了顿,纪锐话里带了丝引/诱,“实不相瞒,这是本世子远方表哥,此次上京乃是求一门婚事。本世子这表哥看着不显,实则家中颇有建树,父亲乃青州节度使,一方大吏。表哥有些行商的天赋,商队遍布大殷,在京的房产至少也有五六处。”

“秋二姑娘若是嫁予他,绫罗绸缎、珠宝头面,应有尽有。”

这是纪锐特意为洪三编的身世,有这般家世,不信秋水漪不心动。

果不其然,那背对众人的身影动了动。

纪锐心下安稳,比了个手势。

身后纨绔们纷纷开口。

“可不是,洪兄这般家世,哪家姑娘不心动?”

“秋二姑娘就应了吧。”

“是啊,洪兄爱慕之心天地可昭,秋二姑娘若是心善,定是不愿他黯然伤神的吧?”

孟秦若怎么看不出,这些人就是冲着秋水漪来的。

一时竟气得发抖。

周围贵女们有的也看出了几分蹊跷,低声道:“这不就是逼婚么?”

“是啊,那什么洪公子长成那样,如何配得上秋家二姑娘?”

那头,平日里跟着纪锐的狗腿子见话都被他人说了,急了。

话不过脑子,张口便道:“秋二姑娘既已失了清白,便应了洪兄的求娶吧。”

“你说谁失了清白?”

陡然响起的嗓音,如同森森暗夜里最寒冷的那道风,冰冷刺骨,刮得众纨绔齐齐打了个抖。

作者有话要说:推推我的两本预收~

预收一:《郡主她幡然醒悟了》高岭之花追妻火葬场

文案:

一、

萧婧华爱极了陆埕。

她爱他皑如山上雪,皎若人间月,清冷自持,傲人风骨。

她为他侍奉母亲,管教幼弟,令他专心朝政,无后顾之忧。

哪怕陆埕办公归来,带回一女子,风流韵事传遍了整座京城,只要他一句解释,萧婧华仍对他痴心不悔,一片真情。

直到那夜,那女子缠绵病榻,送来一封血书,萧婧华第一次见到陆埕向来清冷的面上露出慌乱的神情。

她含着泪命令陆埕不准走。

可他却轻轻推开她的手,道了声“抱歉”,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丝毫不曾忆起,那日,是她母妃的忌日。

萧婧华眼里的光倏然破碎。

她终于明白,陆埕从未爱过她。

伤心绝望后,萧婧华擦干眼泪,扔掉陆埕赠她的簪子。

她是整个皇室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是金尊玉贵的琅华郡主。

一个男人而已,扔就扔了。

二、

起初,陆埕以为萧婧华在耍小性子。

直到郡主名誉受损,他上门提亲却被拒之门外。

陆埕才意识到,她真的不要他了。

后来,北夷三王子点名要琅华郡主和亲。

陛下不舍郡主远嫁,特为她比武招亲。

陆埕站在台上,紧紧盯着那道人影,任由拳头落在身上,疼痛袭遍全身。

他废了半条命换来与萧婧华的婚事,可新婚之夜,当他满怀欣喜揭开盖头时,见到的却是一张冷淡到极致的脸。

姿容极盛的新娘冷漠道:“此间事了,你我和离。”

陆埕颤抖着收回手,声线发抖,“好。”

萧婧华意外瞧了他一眼,终于肯给他个好眼色。

可天真的小郡主不曾看见,他掩在长睫下翻滚的执拗。

有些事,错一次便够了。

他绝不可能再错第二次。

预收二:《赠秋波》娇软黑莲花复仇虐渣

文案:

一、

京中皆知,常远侯与夫人伉俪情深,琴瑟调和,乃是一对神仙眷侣。

因而,常远侯狩猎失踪的消息传出后,无人不为哭到晕厥的侯夫人感到惋惜。

侯夫人舒含昭出身国公府,当今太后是她姑母,身世高贵,又拥有无双美貌,这样的丽人,却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可谁知,三月后,本以为尸骨无存的常远侯竟然好端端地回来了。

舒含昭欣喜若狂,狂奔出府,却在一脚踏出府门后硬生生停住。

她看见,她爱之入骨的夫君,反身从马车里牵出一名少女。

少女面赛芙蓉,琼姿花貌,一身荆钗布裙不掩国色,娇娇俏俏的似一朵花。

她好奇地瞧了她一眼,娇声道:“舒姐姐安好。”

舒含昭险些没将指甲掰断。

二、

恩爱有加的常远侯夫妇为了那唤做云镜纱的少女多次发生争吵。

一个骂对方心思不纯。

一个反驳是她善妒。

又一个愤愤离去的夜晚,常远侯鬼使神差的来到云镜纱的院子,忽听少女愧疚自责的嗓音。

“夫人又在和宣哥哥吵闹了。为了不让他为难,找到哥哥我就离开。”

月色下,少女的侧脸莹白似玉,如蟾宫仙子。

心动来得毫无预兆。

后来,常远侯不顾所有人反对要纳云镜纱为妾,舒含昭含恨应下。

就在这时,宫中赐下圣旨。

新科状元之妹云镜纱,钟灵毓秀,娴静淑珍,择日入宫。

顶着常远侯与舒含昭震惊的目光,云镜纱柔柔一笑。

无人知晓,舒含昭与常宁侯因她而争执时,云镜纱在府中邂逅了一名男子。

满树桃花纷繁,她执一枝粉桃,一头撞入他怀中。

在男子冷然的目光下,云镜纱红了脸,眸含似水秋波。

“是我惊扰了公子。”

夜半时分,府中搜寻刺客,云镜纱强忍羞涩,抱着突然闯进的男子沉入浴桶,替他赶走护卫。

后来,她双眸带泪对他道:“我不想给他做妾,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男子沉默良久,点头。

再后来,云镜纱风风光光入了宫。

只有她知道,她费尽心机挑拨舒含昭夫妻间的关系,令他二人互相生厌生弃。但从一开始,她的目标便不是常远侯。

她要让侯府成为她登上繁华路的垫脚石。

她要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她要让舒家满门,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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