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分文的三人在集市里游荡，就算没钱只能看看，三人倒也逛的有滋有味。路边卖什么的都有：妖兽头骨制成的装饰状的法器，可治百病的丹药，还有不同材质的法衣......花样比凡间任何一个集会都多。

也许，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也算是因祸得福。

从应欢话中不难推断，叶绯的师尊--如今的仙门掌门的身份似乎不那么简单，与叶绯似乎也不只是师徒关系。

想此，林星鹤轻叹了口气。

她只想简简单单地完成个任务，谁料，任务还没开始进行就已经结束。

要感化的人已经黑化，刚想说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又进入了念柯阵法，变成了一个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罚入忘川秘境并且和自己师尊有着‘不正当’关系的前仙门仙首。

什么叫做命运多舛。

林星鹤颇为感叹地再次叹了口气。

“我知道哪里可以获得妖石。”池南突然出声。

话一出，林星鹤眼睫一抬，扫去眸中阴霾：“嗯？”

见人的表情不那么凝重，池南唇角轻轻勾起一点，又迅速地收回，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语气沉沉：“跟上。”

集会的尽头是一处晨昏交界之地，集会里是黑夜，另一边当是白日。

林星鹤停在结界前，不再往前走了。

进入后会再次陷入循环。

她不知道池南是否知道忘川秘境的循环规则，此番又是不是故意带他们来这里。

“小池。”

池南看到了林星鹤面上的警惕，拳头微蜷，浓密的眼睫压下，垂落一小片阴影。

不信任他啊。

“走吧。”林星鹤又说了一句。

她不该怀疑池南，若是池南想要谋害他们，一路上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他们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来到百妖大典。

说完，林星鹤径直走进了结界。

与之前不同，结界另一边也是黑夜。刚走进去，嘈杂的声音迎面袭来。

林星鹤缓缓睁开眼，灯笼发出的红光融化了她眸底的寒霜，夜色衬得她的眉眼温柔。后一步进来的池南恰看到她这副模样，少年定睛注视几秒。

她赌对了。

“谢谢。”林星鹤轻轻地笑了一声，回头望向池南。

微风伴着些许燥意，少年闷声回应：“嗯。”

“喂，林炊暮。”

姗姗来迟的应欢先是扫视一眼四周，他身旁的角落围了许多人，应欢好奇地伸头，看到地上的骰子，狭长的眸中放光，‘嘭’地一声他打开扇子。声响惊动了最靠近他的猫妖，猫妖抬头对上噙着嘴角微笑的应欢。

应欢顺手搭上猫妖的肩膀，哥俩好地对猫妖笑笑，猫妖垂眸看了下肩上的爪子，满脸疑惑地与应欢对视，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

“小兄弟，这是在玩什么？”应欢用扇子友好地碰了下猫妖的肩。

“赌博。”猫妖傲娇地舔爪。

站在一旁林星鹤闻言恍然大悟。

“小池，你所说的赚妖石的方法莫不是通过赌博。”林星鹤语气不急不缓，池南听不出她话中的语气，只单纯地从林星鹤的面色看出林星鹤并没有很开心。

林星鹤接着道：“也算是一种法子。”

池南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听林星鹤又继续开口，刚松懈的心瞬间紧绷。

“不过小孩子还是不要赌博。”

“不是小孩子。”池南立即回道。

似是觉得有趣，林星鹤轻挑起眉，细细地打量池南。

眼前的人生的一双桃花眸，浓密的黑发被束起，眉峰挺立，五官如被雕刻，却难掩稚嫩，分明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是比较强。

林星鹤反省了一下，点点头改变了说辞。

“也是，你是三好少年。”

三好少年？

又涉及到池南的语言盲区，池南注视着林星鹤，一字一句道：“反正不是小孩子。”

温柔的轻笑飘散在风中。

太可爱了。

林星鹤终是忍不住伸手在池南的头来回摸了两下：“三好少年。”

心跳声击碎周围的嘈杂震耳欲聋，少年的唇缝抿成了一条线，眸色沉沉。

他，真的不是小孩子。

而另一边，应欢凭借着强大的社交能力，成功融入了猫妖那一个群体，眼下正激动地看着中心的犬妖手里的骰子。

众目期盼之下，犬妖开出了三个六。

“赢了！”一群人激动地呼喊。

半刻之后，应欢拨开妖群向林星鹤走去。

“喏。”应欢伸出手，手里盛放几块妖石，他一脸得意地看着林星鹤，果不出所料，林星鹤两眼放光，投来的目光带着发自内心地钦佩。应欢挑起眉头，高傲地把妖石递给林星鹤：“拿去花吧。”

“不愧是镇山神兽，应大人只要出手必定非同凡响。”

应欢哼了一声，摆摆手又钻进了妖群，“知道就行。”

这一次，应欢没有那么幸运了，不仅输完了手里的妖石，还欠了一些。

犬妖伸出手，抬起下巴示意应欢交剩下的妖石，应欢面色露难，久居赌场的犬妖立刻意会，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看着应欢的眼神灼热仿佛盯着一块肉：“没有妖石也可以用别的东西抵。”

刚送给林星鹤的妖石自然是不可能要回，应欢还是要面子的，他犹豫地出口问：“什么东西。”

犬妖奸邪地张口笑，靠近应欢的脖颈，冷白的皮肤洁白无瑕，若有若无的淡香飘散在鼻腔，犬妖眼神一暗，汹涌的欲望翻涌，他露出尖利的牙齿。

真想一口咬下去。

“妖丹啊。”说着，犬妖低头狠狠朝应欢的脖颈咬去，动作如猎犬迅敏。

“咔哒”

犬妖的五官皱成一团，他睁开眼睛，看到犬牙深深嵌在了扇柄里。应欢漫不经心的哼笑声传来，犬妖抬眼对上了应欢阴冷的眼神。心里无端发怵，犬妖立即后退却晚了一步。

应欢微微抬手，墨绿色的妖力蓄在掌心，街上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一时间众妖纷纷向应欢望去，他们的面上充满恐惧，一种对强者的恐惧。有的妖已经跪在了地上，如此纯正的妖力只可能来自上古大妖，让他们忍不住臣服。

“嘭”

一声巨响，犬妖惊惧地望着袭来的妖力，还没来得及惨叫便消失在原地。

这一击便让他魂飞魄散。

一阵风吹来，瞬间，街上空无一人。

目睹全程的林星鹤眸色微动，她时常因为应欢太呆，导致忘记应欢可是镇守昆仑山的千年大妖。

应欢回过头，眼神中杀意未消，林星鹤静了半刻，犹豫着出声揶揄：“厉害啊，尊上。”

应欢用法术将扇子上犬妖的齿印消去，面色已然恢复正常，闻言矜持回了一句：“不必太过崇拜本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谈，唯有池南神色不明地望着应欢，眼底幽暗。

街上的妖都跑的干净，连地上的妖石都忘记带走。

林星鹤弯身拾了一口袋，她拍了拍装的鼓鼓囊囊的荷包：“本以为要耗费些时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可是本座的功劳。”

林星鹤没有反驳，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骰子，心中一动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兴致，饶有趣味地望向应欢：“应欢，会玩骰子吗？”

一句话成功激起了应欢的胜负心，他扇子一摇，一副流连赌场的纨绔公子模样：“笑话，本座最擅长玩骰子了。”

几个来回之后，应欢捏着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块妖石，陷入了沉思。再看另一边，林星鹤赚的盆满体钵，正招呼着池南帮她装妖石。

应欢感到匪夷所思，他怎么看林星鹤都不是赌博高手的样子。但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问出心中的疑惑：“林炊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赌博？”

闻言，林星鹤弯身拿妖石的手顿在半空。

对哦，她是怎么会玩骰子的？

她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被天道选中来做任务的小妖而已。

眉头紧紧皱起，林星鹤突然身形不稳向后趔趄两步，应欢立即伸手想要接林星鹤却不及池南眼疾手快，少年看起来瘦弱力气却不小，他稳稳地扶住林星鹤，直到林星鹤能自行站稳。

两人齐齐喊道：“林炊暮！”

“无事。”林星鹤蜷手想要运转灵力，灵力却仿佛突然消失，林星鹤尝试几次连一个火诀都捏不出，她只能先放弃，抬起头看着两人担心的眼神，安慰地朝两人笑笑：“只是灵力滞涩。”

话一出，池南猛地缩了掌心。

“什么叫只是灵力滞涩？”应欢气愤地合上扇子，一收往日的漫不经心，脸色凝重地看着林星鹤，“你知道灵力滞涩意味着什么吗？”

林星鹤被应欢的这句话唬住了，唇角压下：“意味着什么？”

“灵力滞涩的结局便是灵力散尽，魂飞魄散。”

林星鹤闻言却莫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你听清楚了吗？林炊暮。”应欢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星鹤平淡的反应，接着道：“魂飞破散！是连转世都没有的魂飞魄散！”

“我知道。”林星鹤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

“你知道还如此不在乎！”应欢咬牙切齿道。

林星鹤眨眨眼睛，温声道：“在乎目前也无用。”

闻言，应欢冷冷哼出一声：“反正是你自己的命，就算是死死也跟本座无关。”说完便抱着胳膊赌气不再看林星鹤。

林星鹤垂下眸子，敛去了神色。

“谁做的？”

沉默了许久的少年突然出声。

“嗯？”

池南抓着林星鹤的胳膊，语气艰涩：“谁做的？”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缠，与应欢的视线不同，少年的眼底漆黑，晦暗的光在深蓝色的眸中闪烁，眼神异常狠戾。

林星鹤毫不怀疑，此刻她无论说出的人名是谁，池南都会不顾一切地将那人弄死。

半晌，林星鹤轻轻地摇头。

自那日受完雷刑，她除了失去一半的灵力接着就开始出现灵力滞涩的情况。

她不确定造成她灵力滞涩的原因究竟是不是雷刑，但心中隐隐觉得这或许和叶绯的师尊有关。

要探察真正的原因只能等她从忘川秘境出去。

见状，池南不再问了。

不知道他会查，查出之后，无论那人是谁，他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寻解决灵力滞涩的方法。

池南松开了攥着林星鹤的手，径直向晨昏交界的结界走去。

“集会上有一个售卖丹药的摊子，我们先去那处。”

几人穿过结界又回到了集会。

作者有话要说：星星：你是三好学生吗？

小池听不懂但点头：你说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