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开学。

歌川谣换上了灰色的西装制服，心情还算不错。

她得到两个免费劳动力，一个作为川崎呗衣做着她本该自己进行的工作，另一个分倍河原仁替她在港口mafia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当然她不会那么快让分倍君接触核心的东西，都会先让他从低位成员的工作开始熟悉，有寿龙太郎看着，芥川最近也在总部，她不太担心。

分倍河原仁的能力太好用了。

光是让“歌川谣”和“川崎呗衣”同一天分别出现在雄英A班和C班上，就已经帮大忙了，假如不是她自己的复制体实在不是省油的灯，她都想让分倍君替她多复制几个帮忙处理公务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直到看见桌上两个金属的个性抑制手环与一部精密的机器时，就彻底结束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她对相泽消太提出质疑，一个手环已经足以限制普通的个性了，两个手环完全是……让她寸步难行吧？

虽然早就有预料到会有类似的限制，但摆在眼前的东西确实有点出乎预料。

“这是全体教职员决定的结果，你看我也没用。”相泽消太不为所动，“戴上才去教室，在雄英范围内都不能脱。”

根据欧尔麦特所说，她的双手都是人工生体义肢，装备原因不明，接口位置也不明，但恐怕是可以自由脱下的类型，假如只套上一个抑制环，恐怕她随时都能摆脱束缚，只有两个都戴上去才能令人比较安心。

小女孩测试那天的表现实在太惊人，他们不得不围绕讨论如何收容她的细节。

如果欧尔麦特形容的没错，她的能力可以一下子抽走六个人或以上的力气甚至生命，只是需要一段歌唱的时间，就像法师需要咏唱长长的咒语一样——

到时候，就算她摆脱了两个抑制环恢复了个性的强度，失去双手的她要从数十位职业英雄与上百位准英雄的包围下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你们英雄真是有够没人性的。”她评价道。

“轮不到一介mafia来说。”相泽消太冷淡的反驳回去，眼神却暗了一下。

人工生体技术绝迹在三年前左右。

也就是说这孩子失去双手的时候，还不到十二岁。

他不在乎敌人的遭遇和苦衷，但这并不代表把她弄成那样的混帐不该死。

“戴上去，然后我们要测试你的个性因子活跃度。”相泽消太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的表情仍然冷静到冷漠，“假如手环不能通过人工生体作用在你身上，还得换成项圈型。”

她没趣的轻哼一声，向后一跳坐上桌子。

相泽消太看到她毫无学校常识的行为也没有任何评价。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他只是示意她戴上手环，又立刻改变了主意，“还是我来好了，免得你动什么手脚。”

他把抑制环仔细地戴到她的手上，动作谨慎小心，连最小的细节都不放过检查。

她低头看他的动作，“真麻烦，既然你们这么害怕，不让我出现在雄英不就好了——要不是boss的命令，我还不太想来呢。”

你以为我们也想吗——这句话滑到了喉咙中，相泽消太又咽了回去，冷冷地说，“少来套话，给的闭嘴进教室。”

他“咔”的扣上手环。

她低哼出声，并不好受。

两个手环的功率被调校到高等，扣上的一刻开始发动，她明显感觉到身体里不断流动的能力被压制，然后低到难以控制的程度，只能勉强维持人工生体义肢的存活。

“你会着跟雄英一年A班上课，学号是21号。”相泽消太淡淡地说，“还留着一点力气让你上课用，别迫我调校到最大功率。”

歌川谣却没心情听他说话。

她的表情变得昏昏欲睡，像被打了一剂强力安眠针，不由自主地躺到桌子上，手上的抑制环抽走了她的所有力气。

简直就像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的疲惫感涌上来。

……失算了，真应该让复制体来的，这个该死的环竟然能在生体义肢里通电压制她的能力。

“不要迟到。”相泽消太看了她一眼，离开了教务室。

＊

雄英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新生都是在全国三千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的精英，拥抱着成为一位出色的英雄的愿望，进入这间偏差値达到79、淘汰率极高的超一流国立名门高校。

这里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英雄培育地、亦是孩子们的梦想摇篮。

然而，情况跟绿谷出久预期的不是太一样。

不仅同班同学表现超凶、班主任看上去是一个萎靡不振的脏兮兮男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上雄英校服的小女孩，两边手腕上还各戴着巨型手镯似的沉重铁环，慢吞吞地踏进了教室。

她长得非常可爱，但脸上没什么表情，活像被抽光了力气的鬼魂似的，比外表颓丧的班主任表现得还更没精打彩。

英雄科一年A班的学生都满脸疑惑。

连本来对一切都兴趣缺缺的红白发男生都突然看过去。

“老师，这里二十人已经满席了，这个像僵尸一样的女生也是班级的一员吗？”高大的引擎少年饭田举着手站起来问道。

他的问题正是其他人也想问的。

他们投来了好奇探知的目光。

“对，大家好。”小女孩笑了，睡眼惺忪的表情带上了一点调皮的意味，“我是来体验英雄们是怎样养殖英雄蛋的——现在看到了，真是豪华又现代化的温室呢。”

这话明显带着刺。

相泽消太瞥了她一眼，她就摆出无辜的表情。

“确实就是温室没错，但也是不允任何人破坏的温室。”他明显不吃这一套，语带警告，“这里没什么来者是客的说法，你要是敢捣乱的话，我会加大功率。”

他在指她手上的拘束环。

现在还是不大不小的功率，若是再加大的话，恐怕会令配戴者更辛苦吧。

“过分。”她微笑着评价，却没有多说什么。

实际上相泽消太觉得光是约束环并不足够，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能用胶带封着她的嘴、绑着她的四肢，把这东西的危险性降到最低。

啧，麻烦的英雄协会，麻烦的非时院，麻烦的伊甸。

他在内心咬牙切齿。

英雄科一年A班的学生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相泽老师与小女孩之间浮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微妙对抗感。

比起师生……更像是英雄与囚徒的感觉。

但这个世上不会有英雄对一个一米三的小女孩露出这么忌惮的表情，也不会有囚徒表现得如此自如，轻松得像在自己家似的。

她真的是雄英的学生吗？

为什么老师对她会是这种态度？

“这不符合规定吧。”饭田说，由于语气太一本正经，听上去更像质问，“难道雄英高中的英雄科不是从来都不会超额收生吗？”

“她缺席了入学考试，但在补办试中拿到击落分1000以上。”相泽消太面不改色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言，淡淡地说，“所以这次是破例招收了，不用在意她，你们要成为英雄的目标是超越自己，而不是他人。”

“一千分？！”

“不是吧？连今年击落第一名的爆豪也只有七十多分而已??”

“呜哇真是人不可貌相。”

“确实，这样的水平也配得上破例招收了。”

班上顿时响起惊呼，看向小女孩的目光也不同了——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拿千多分啊？

绿谷出久也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说是不用在意……

——但是，他很在意啊！

无论是相泽消太的态度，是小女孩手上的两个金属环，还是两人对话内容的信息量。

因为个性横行的年代，大家的打扮都很奇特，所以没什么人在意那看起来像巨大手镯的东西——但他却是从小热爱研究了英雄十数年的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罪犯用的个性抑制环。

那小女孩的身分就很好懂了。

她就是欧尔麦特说的养女，也是??敌人？

但是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危险性的样子，而且这里是英雄云集的学园，对方应该不会做什么吧??绿谷出久纠结着要不要替欧尔麦特盯住她。

然后她看过来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触。

“！”自以为隐密的窥视被发现，绿谷出久的手心顿时冒汗。

小女孩的眼眸清澈得像水晶，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没有半点攻击性，她只是向他微笑，像一个普通有礼的同学。

无害，又温和。

……也许是他搞错人了？

绿谷出久一下子又不确定起来。

“歌川谣。”相泽消太突然发出的声音冷淡又清晰。

这道声音中的杀气冷得不止是绿谷出久猛的打了一个激凌，小女孩也收回看他的目光。

“你还要在我的位置站多久，给我滚到你自己的座位。”相泽消太的语气充满了烦嫌，像赶狗似的，“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不知道是不是绿谷出久的错觉，他觉得歌川谣回头看相泽消太的眼神带上了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没有丝毫不快，“知道了，相泽??老师。”

小女孩唇舌慢慢滑出来的“老师”发音，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相泽消太却露出吃了屎似的表情。

她的态度不太像是对着老师或者是年长者，更接近??嘲笑？轻慢？绿谷出久说不出来具体像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行动上只是很顺从的坐下来，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实际上刚才是她进来的第一句话，看到她的表现，任何人都会说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相泽消太暴露出忍耐压力的不快表情，而他显然打算把他的压力转嫁给倒楣的新生们，“喂，你们都别磨磨蹭蹭的，要开始上课了。现在都给我换上活动用衣服，测试一下你们使用个性的情况。”

“我要知道你们能在体能测试中用个性做到什么程度，最后一名??”相泽消太毫不在意地说出让人乍舌的魔鬼发言，“我想想，就退学处分好了。”

“““退学？？！！”””

教室内顿时发出了怪异惊愕的叫声。

他们的成绩好不容易超越了三千多名考生，千辛万苦终于可以成为雄英的学生，居然第一天就要被退学？

这下没有人再关注什么奇怪的小女孩了。

虽然满脑子都是疑问，但显然眼下更重要的是保住得来不易的学借。

所有人纷纷移动到露天体育场。

歌川谣本来打算舒舒服服地待在有冷气的教室睡觉，可惜相泽消太却毫不留情地提起她的后衣领，为了他该死的监视考量，把她一并拎到烈日下的体育场。

小女孩眯起眼睛。

她不太喜欢阳光，无论是缺少日晒的苍白皮肤，还是严严实实地包着雪白的绷带的四肢，都在昭告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戴着个该死的拘束环，光是站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要睡觉了，下课就叫醒我吧。”歌川谣毫无预兆的对相泽消太说，找了操场后的一个舒服的树荫角落待着。

相泽消太的额角暴出青筋，A班的学生也惊呆了。

那也太大胆了吧？

这可是曾经开除整个班的魔鬼相泽消太啊，她会马上被退学的，绝对。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相泽消太只是用吓死人的目光冷冷瞪着她好一会，却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那你最好在那里不要动半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歌川谣知道他的意思是个性抑制环，但其他人不知道。

他们只觉得这个毫不合作的小女孩居然被轻轻放过了……但这样真的好吗？教室来了一个光睡不上课的学生真的好吗？

“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谁知道呢……”

正在进行准备运动芦户与耳郎说。

那个充满正义感的高大的眼镜少年饭田天哉看不过去，站起来质问，“那是不公平！所有人都要接受的淘汰赛，她居然能跳过，请问老师是基于什么理由如此断定？”

“如果你也能考一千分的话，你也不用做。”相泽消太慢吞吞地说。

——天知道他也不爽到了极点。

居然要为敌人掩护，实在太侮辱他的人格了。

幸好那句话是绝杀，泡泡发型的女生和绿谷出久连忙拉住了饭田天哉，然后再没有人提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