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路(一)(1 / 1)

“应袂,你背上琢玉,大家跟我走!”

裴裹儿走后,徐帘雾本想去追,可洞里出了事。

蛇妖一死,这洞穴竟塌陷了。

不断的有落石从山壁上滑下,溅到潭中,支撑石柱接连倒下,眼见坍塌范围还在不断扩大,整个洞府岌岌可危,他只能先安排众人出去。

迟迟赶来的司寒眉不过见了一场苍生道的热闹,谁知便又出了横祸。

她带着海棠门子弟先出了洞门,一路清点人数,一圈扫过,却独独少了一个。

“十一,十三,裴裹儿呢?”

玉生烟没有隐瞒,重新回了洞穴内,指了指通往内侧暗门的方向,那里一片黢黑,没有一点光亮,灿烂的光线到了那仿佛自动销声匿迹一般。

也仅仅有那形似甬道的入口,才不至于让人全然分辨不出。

“方才大师姐所见入魔之人,也去了那。”

司寒眉听了,一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之下窜了上来。

“如此时候,她竟还想着去掺和此等闲事?”

裴裹儿入海棠门半年,平日里瞧着乖巧,可唯一不听话的便是整日对那些不该被窥探或不该去管的闲事情有独钟,由此惹出不少麻烦。

没成想,今日竟是闯出了个大的。

“她懂事,你这个师姐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师父如何教导你体爱同门,如何领师妹们上行下效,你竟是全然未曾听到耳朵里,便是整日拉着一张脸,给我看的?”

性命攸关至极,用自己性命冒险的行为,实在是司寒眉的禁忌,一切破坏宗门团结的做法都是她的雷区。

“玉生烟,若裴裹儿的命丢了,此事我必上报师尊,压你去悔过狱千叩首,万赔罪!”

把话听完的玉生烟,神情麻木的脸庞终于动了动,她张着两只杏眼与司寒眉对视,被风一吹,忽然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鄙视。

“大师姐,裴裹儿是什么人,用得我去劝。”

“若是你想去救,那便速去追,省的追上也只剩下一具枯骨。”

“若是不去,我便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大师姐走吧。”

司寒眉被怼地接不上话,回过神来,却只听到了一声饱含讽意的“切”。

一番同门情谊,如此一说,反倒成了假模假样,正想带人回去好好教训,却见玉生烟没有出洞,反而朝着那暗道的方向而去。

“十一!”

罗慎儿也被惊住了,她修习身法,身姿轻盈,不费什么力便拉住了要走的玉生烟。

“大师姐也是为咱们好,十一师姐你莫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被阻拦的玉生烟扭头,见她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扬了扬唇,不客气地将那只手拍了下去。

“别做和事佬,别装好人,也别跟我这个人套什么近乎。”

冷冰冰的话任谁听了怕是都要羞恼地躲开,可罗慎儿却不是一般人,见人又要离开,这次用了力气去拽。

“别做傻事!”

“轰隆”一声,就在她们争执不下时,面前的整个洞口被彻底封住了,甚至连那后侧的暗门也随之掩埋殆尽。

外面的司寒眉只来得及伸出胳膊,却什么都慢了。

罗慎儿被吓得不轻,眼泪开始打转,“十一师姐,洞口没了,出不去了。”

叫魂一样的哭腔让玉生烟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眼不干为净地扭到一旁。

却看见了徐帘雾一等,显然他们没来得及逃出去。

苍生道里一群伤员,来回折返之下,竟也只送出了半数。

眼见能走的方路全被埋没了,徐帘雾立马决定奔着深潭而去,与那蛇妖搏斗时,自上方望下,潭水波光粼粼,却望不见底。

白蛇临死之际也想往那里逃,所以,定还有旁的路。

玉生烟走的快,罗慎儿也不得跟着一同相信徐帘雾,可等他们磕磕绊绊钻过碎石缝隙见到那碧潭,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面色惊恐非常。

掉入深潭的那些大石块上,全都是密密麻麻攀成团状的黑皮花蛇,它们伸着长长的蛇信,窸窸窣窣、无穷无尽的细微“嘶嘶”声,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徐帘雾面色发白,下了决定。

“下水!”

他不敢说下面会有什么,可若再迟疑下去,必死!

罗慎儿因为紧张,说话都打了颤。

“这,这蛇有毒吗?”

“有毒,会死。你可以选是死在上面,还是下面。”

玉生烟扔出身上的重物,首当其冲跳了进去。

越来越多的人跳下去,罗慎儿是闭着眼,眼泪哗哗地跟着下去的。

潭下平地

“幸是大师兄发现这潭下另有玄机,否则今日所有人的命都要留下了。”

应袂说这话时,对方才的一幕幕还是心有余悸。

他的身上几乎全是蛇咬的红色点印,随着湿哒哒的衣服不断往外渗着血色,好在没毒。

地上放着几盏从墙上拿下的长明灯,热量汇聚在一块,也没那么冷了。

自逃出升天后,徐帘雾便一直沉默,火光摇摇晃晃地照在他的脸上,有些不似真人。

听了应袂的话,也只是眼神微微聚焦了些。

“并非是我,是宁焘。”

正在烤火的楼莺不愿意了,“大师兄何故又提他,他伤了咱们多少同门,还入了那邪道,师尊说过,心性不坚、道心不稳之人,不配做苍生道弟子。”

徐帘雾揪了揪腿上的衣衫,极力压制着心底的痛苦,重重呼出一口气。

“蛇妖凶残,以你之力,能挡他?”

“若非宁焘自愿服用蓬莱丹,此行我们必当全军覆没。”

“楼莺,鹤山长老并没有将你教好。”

最后一句近乎斥责,楼莺颤指着墙角昏迷的楚琢玉,抖着嘴唇,仍旧不想认错。

“楚师兄、五师兄他们都是被宁焘所伤,他们都要死了,大师兄你怎能如此偏心!”

宁焘死了便死了,他那样不守常规,冷心薄情的人,便是师尊都不喜欢,本就不该留下。

那蓬莱丹又是何等恶毒之物,他竟随身携带,还自己吃了。

若非是这次给了自己,他一不开心了,又会让谁吃下。

苍生道弟子宁死不屈,入魔门,何等耻辱!

“阿莺,莫要说了。”

应袂心里觉得楼莺说的没错,可也见不得此时此刻起了争执,故而缓和了两句。

“大师兄,阿莺也是一心为同门,宁师兄之事不如等回宗后,再请长老定夺。”

徐帘雾阖了阖眼,掌心几乎沁出了一层的薄汗,有不满,有燥郁,但更多的,还是不安。

潭上洞穴已全部坍塌,再无路可出,他无法去寻人,只能等。

小裴她能否平安归来,又能不能将宁焘带回来。

灯火燃了多久,没人知道,就像是末路里的唯一希望,揪着人的心不肯放下。

“啪嗒。”

石子被踢开滚落到一边的声音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霎时提心吊胆,深潭之下不知多少潜藏的危险,他们一直未曾再往前走。

可如今,路的那边却传来了声音。

“谁?”

徐帘雾抽出濯缨剑,首当其冲,却在看到人的那颗,佩剑恍然落地,清脆一响。

“师兄。”

一声平平淡淡,又透着疲累的声音先出来,然后是一个带着青木簪子的脏污少女。

她正背着一个已经没了气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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