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都觉得奇怪，只能姑且认为这是父亲表达爱的方式，但是她没想到，父亲的防备竟会在她的同门身上。
虽然重曦很少与这位师姐接触，但也听过她的传言。
十四岁一夜筑基，短短四年，便以至元婴。
而自己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后来便在宗门内长大，期间一直在修炼，在十四岁时，也看看筑基中期。
而后多年，到现在，也不过金丹中期。
即便如此，她也是整个宗门的骄傲，南渊的天之骄女。
师姐的出现并未改变这一切。
所以她虽然在意她的首席师姐之位被对方夺去，却也一直心服口服。
其实她也有暗中观察过这位师姐，但是后面发现这位师姐心性极佳，修炼颇为刻苦。
除此之外，不问世事。
甚至最后看得她都有几分愧疚了。
重阳长老哼了一声，又将沈晚白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这才又冷声开口，“若是你敢对重曦做些什么，我绝对不可能会放过你！”
他话说完，重曦更是哭笑不得，“父亲……”
在重阳长老的眸光之下，沈晚白抬步缓缓走到重曦的面前。
两道火红色的身影交织，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景。
她附耳，清淡的声线落在了重曦的耳边。
“……”
重阳长老想凑耳听，空中却忽而腾飞出几道灵力。
隔绝了所有人。
“……是我……的……”
众人只能依稀听到这几个字。
而止最后一个字落下，重曦眸光明显愣住了。
她唇边的笑意不再，而是不可思议般，难以置信看着沈晚白。
“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晚白退后了几步。
她缓缓笑了笑，“信不信随你，不是么？”
“证据应当很容易找到才是。”
沈晚白的声线轻轻。
而重阳长老，也狠狠蹙眉，他再度迅速站在了重曦的身前，心底有些慌张。
“你对她说了什么？！”
重阳长老恶狠狠看向沈晚白。
不止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二人身上，也有些错愕。
“父亲，别说了。”重曦开口。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声线缓缓，“沈师姐……没对我说什么……”
“只是一些我们二人之间的私事。”
重曦说完，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来。
她生怕重阳长老不信，又解释了一遍道，“师姐的确没说什么。”
重阳长老半信半疑看着她，“曦儿，当真吗？”
重曦深呼吸了一口气，“自然是了。”
只是拳头，却悄无声息地攥紧了。
她故作轻松的模样还是被重阳长老发觉到了不对劲。
而周围所有弟子都是一愣。
紧接着，纷纷再度将矛盾指向了沈晚白，面露敌意。
即便是方才夸赞沈晚白好看的那部分人，也都有些犯嘀咕。
“沈师姐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亏我还站她呢……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
“啧，瞧着像是心好的，实际上怎么这样？难怪大家都更喜欢重曦师姐。”
“重曦师姐都委屈成这样了，居然还替沈师姐辩护……”
“……”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带了锋芒，无比锐利。
秦轻轻都听得受不了了！！
艹！
这些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般，看向了沈晚白，有些忧虑。
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静静看向了重曦，眸光含着笑意。
重曦身形蓦然一僵。
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开口了。
“都别说了！”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重曦声音冷静，“我已经说过了，此事是我们二人的私事。”
说完，她目光灼灼，看向沈晚白，“沈师姐，此事我会查个清楚。”
她一字一句，定定道，“如若错的是我，我定然会上门赔礼道歉。”
“登门道歉无用。”沈晚白含笑看着她。
重曦面色一白。
周围人面色带了几分好奇。
不光是其他弟子。
即便是刚要发飙的秦轻轻，此刻也戛然而止。
什么？
到底是什么玩意？
怎么就登门道歉无用了？
怎么还轮到登门道歉了？？？
几个长老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也是惊疑不定。
“那师姐要我如何做？”重曦眸光直直看着她，不躲不闪。
“好问题。”沈晚白笑了，她声线很轻，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也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她实在太好奇了。
沈晚白一直都觉得，谢矜月杀的是该杀的人。
但在系统给她的故事设定中，重曦却以审判名义，自诩正义，站在她的对立面，然后亲手杀了她的师弟。
重曦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刚要转身，紧接着，沈晚白却又再度开口了，“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本不应该站在这里。”
重曦身形僵住。
她僵硬开口，嗓音缓慢，“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不是么？”沈晚白的嗓音带笑，“按照宗门规定而言，很多时候，你都不应该出现。”
沈晚白说的不是宗主规定，也不是长老规定，而是宗门规定。
重曦下意识看向周围。
但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不觉又再度围绕出了一道阵法。
悄无声息。
也就是说，方才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听清，她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却又猛然察觉到不对。
对方是何时布置的阵法？
她只觉得心惊。
沈晚白的阵法，竟是已经娴熟到了这种地步？
沈晚白不知道重曦究竟如何想的，但是看见她这般反应，到底还是笑了笑。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线很轻，“所以其实……你知道很多东西，不是么？”
其实作为首席师姐，按照宗门规定而言，很多事情，很多决定应当她来做，重曦会不知道吗？
沈晚白在外界一鸣惊人，但在清云宗内，许多人会认重曦为师姐。
在很多人眼底，重曦大度亲和，天赋极高，与她是截然相同的对比。
她当真不在意这些吗？
她当真不知道，此次底子大会是重阳长老争取的机会，本应该只有一人参与吗？
沈晚白又重复了一遍道，“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么？”
重曦张了张唇，像是被扼住喉咙般，不知如何反驳。
她嗫嚅着唇瓣，还没说话，沈晚白便已经回到了自己位置上了。
重曦蓦然松了口气，等再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现场绝大多数困惑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许多负面，那些恼怒的，愤恨的视线却围绕着沈晚白。
她努力扬起笑意，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既然如此，那不如开始吧。”
伴随着一声强大的灵力波动。
——弟子大会，也正式开始。
无数弟子涌入其中。
沈晚白撑着下巴，扫视了一圈人群，但是却未曾见到少年的身影。
第一轮，是登天梯。
进入前一千名之人，会获得胜利。
她扫了很长一段时间，定定看着，有些回不过来神。
“师姐。”
“师姐。”
直到身后秦轻轻的声音响起，沈晚白才回神，眨了眨眼睛看向她。
“师姐，你在想什么呢？”秦轻轻低声道，“我刚刚喊了你几声都没看见。”
沈晚白挑眉，“什么事？”
秦轻轻看了看重曦，又看了看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对重曦说了什么啊……”
一连两个走神的！
沈晚白“哦”了一声，淡淡道，“我跟她说，她突破到金丹中期的生灵草，是我从万魔窟下拿回来的。”
万魔窟几字被她说得很是轻松。
但是秦轻轻却是猛然愣住。
她也不是傻子，仔细一想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后瞪大眼睛。
艹！
难怪！！
她只觉得很荒谬，“你的意思是，清云剑主让你去了万魔窟之下，只为拿到这棵生灵草，为此你灵脉受损，最后他却反手把这棵草给了重曦？？”
“他还是你的师尊吗？！”
秦轻轻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也从未想过。
清云剑主偏心，会偏心到这种地步。
她光想想便觉得寒心。
难怪重曦会那么说……
难怪重曦脸色会那么差……
“这件事情，重阳长老知不知情？”秦轻轻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她有些咬牙切齿。
“嗯，他告诉我的。”沈晚白嗓音平和，倒也没有多大情绪波动。
“果然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秦轻轻几乎跳起来！
若不是碍于周围还有长老弟子，还打不过，她都想动手抽他们一人一个大嘴巴。
而且……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是是，沈晚白并未有多大情绪波动。
这到底得经历多少这种事？
她越想越气。
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轻轻。”沈晚白突然开口了。
“怎么了？”秦轻轻还沉浸在对方被背叛的恼怒之中，此刻听到沈晚白突然开口，想也不想应了一声，“师姐你要是不高兴尽管说，虽然我们打不过他们，但我们可以半夜他们丹药全都偷了，还可以把他们的灵草全部薅……”秃字还没落下。
“今日弟子大会有人没来吗？”沈晚白打断她的话。
“啊？”
秦轻轻愣住了。
她想过对方说话的一百种可能，想过对方可能会真的带着她去薅草。
但是，沈晚白此时此刻说出来的，却是问她。
这次弟子大会，是不是有人没来。
弟子大会之人都是通过初选的。
清云剑宗是整个南渊最强的剑宗，怎么可能不来。
但是紧接着，她又听见对方道，“他的确没来。”
秦轻轻：“？！？？”
秦轻轻：“谁啊？！”
她才猛然想起，眼前之人是有一位名义上的“未婚夫”的。
与自小流落在外的曲家嫡系弟子曲不凡，有一段联姻，用于巩固清云剑宗的地位。
秦轻轻想问是不是曲不凡。
但是紧接着，便听到对方淡淡开口，“谢衿月。”
秦轻轻：“？”
谁？
沈晚白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抬眸看着秦轻轻，认认真真开口，“他叫谢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