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方才重曦身上的气息。
她冷静下来，看向了重阳长老，眸光凉了些许。
既然清云剑主不可能将一个蠢货放在身边这么久。
那他应该是知道答案，或者结果的，对么。
前世之事，可能远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重阳长老打了个寒颤。
被她看得略有不适，转头不满打算看看究竟是谁在看他时，沈晚白却已经挪开了视线。
她的目光所及是谢衿月。
少年走在尹千以及曲不凡之前，步伐并不慢。
此刻尹千却无法动弹，不止是尹千。
甚至曲不凡也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曲不凡面色阴沉下来，“道友可知整个天梯不能使用灵力？”
谢衿月未曾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
此刻已经到达八百层，云雾缭绕。
在一众修士中，其他人隐约有些看不清。
但曲不凡却清晰感受到了那一眼中带来的杀意。
冰凉又清晰，深入骨髓的凉。
曲不凡一惊。
灭顶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围绕着他几乎窒息。
他甚至在这瞬间，觉得对方真的会杀了自己。
但是……
对方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重的压迫感！？
曲不凡心底暗自震惊，但他自小流落在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索性不再开口。
他当着他们的面，轻轻松松迈过了八百层。
“这位道友……”
曲不凡感觉身上的力道一松，刚要开口，紧接着，另外一股不同于灵力的术法再度传来。
划伤了曲不凡的脸颊。
直到鲜血一滴滴滚落，红色的血液滴落在天梯之上时，曲不凡呆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做了什么。
那是阵法。
在神不知鬼不觉，更或者说，在他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对方布下了一道阵法。
紧接着便听见少年低低笑了声，声线慵懒。
“听说曲少爷流落在外时，家中父亲曾经与沈晚白师姐定下过婚约。”
“但你年幼钟情之人，却是重曦。”
曲不凡愣了瞬。
他心悦重曦一事，其实鲜少有人知道。
眼前少年……
曲不凡有些头皮发麻，但仍然硬着头皮道，“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解除婚约？”谢衿月语调漫不经心。
他与他隔的不算太远，但压迫感却让曲不凡觉得与他仿佛隔有千万里。
曲不凡低声，实话实说道，“我与她的婚事人尽皆知，若是此时退婚的话，对沈……道友的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谢衿月语调冷了些。
他仍然是笑着，语调散漫，却如同利刃，“修真界实力为尊，你天赋不如她，阵法不如她，就连修为身份也都远远不及，为何会对她影响不好？”
“还是说，你既想要重曦伴你左右，又想要沈师姐与你一同？”
谢衿月每句话都精准无误扎在了曲不凡的身上。
曲不凡脸色立马有些不大好看，“道友这是何意？！”
他话音落下。
紧接着，灭顶杀意几乎扑面而来。
少年明明戴着面具，唇角弯着的，但是曲不凡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眼底的杀意，几乎毫不掩饰。
他站在前面，微微偏头，唇瓣勾勒出笑意，“你说，若是我在此处杀了你们二人，会有什么后果？”
二人脸色骤白。
此刻的云雾很大，虽然谢衿月不过筑基中期，但是方才他们二人感受到的情况来看，对方想杀他们，似乎轻而易举。
而且……
此处虽设有能检测出灵力，清云剑主亲自布置的剑阵，但似乎并没有用。
因为从来都没有弟子会在天梯之上利用杀过人。
他们俩人都不再开口了。
“骗你们的。”谢衿月最终收回了身上的杀意，语调无辜道，“我自然是不会杀你们的。”
毕竟。
此处修士聚集太多，也会被师姐看见。
师姐不喜欢他杀人。
唔……
下次找个没师姐的地方解决了两个人就好了。
二人并不知谢衿月所想。
只是终究松了一口气。
还没说些什么，便看见谢衿月已经再度朝着下一层走去，甚至对比二人虚脱而言，如履平地。
世上当真有如此天赋之人？
曲不凡垂眸，双手攥紧了些，有些惊疑不定。
谢衿月走过八百层的时候，在场所有修士，无论是底下之人，还是清云剑宗之内的人，无一例外都倒抽了口冷气。
“不是？他刚刚超过了曲不凡！？”
“曲不凡不是近年回归曲家之后修炼愈发快吗？超过曲不凡，此等天赋，为何还只是筑基中期？先前也从未听过名字？”
“莫不是修真世家？方才进去之时，我有看过名单，此人姓谢……”
这个人说到这句话，就不吱声了。
天下谁人不知，整个南渊只有谢家一家谢姓的修真世家。
而这个修真世家，在几个月前，便已经被灭了族。
这些话，自然也落到了几位长老以及沈晚白耳中。
重阳长老眸色微沉，心底也有了其他想法。
沈晚白却本能感觉到不对。
这股不对只从谢衿月灵力方面感知到的。
剑阵是专为外面想要进入清云剑宗的弟子设立，因此其实很是严谨，但凡是有灵脉的弟子，都要稍微动用，便会被察觉。
除非他没有灵脉。
没有灵脉，可能吗？
谢衿月身上有谢家的血咒，也确实是谢家之人。
尹千、谢千。
她蓦然一顿，心底已然有了个想法。
此次天梯之上，谢衿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第一。
“不是？这就上一千层了？”
“为什么啊！他上个一千层怎么跟玩儿似的，我记得我当时也费了好大劲才上了一千层呢！”
“当年也就沈师姐能有这般迅速吧……她可是一夜筑基，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
甚至在他登上第一千层的瞬间，所有长老们都站了起来，难以置信。
丹青长老目光灼灼。
她敏锐的感觉到了几分不对，于是蹙眉道，“既然天赋甚好，为何今日才来清云？先前也从未听过他的姓名。”
她语调隐有担忧，即便她再与重阳长老不合，也是为了宗门所考虑。
但重阳长老却以为丹青长老是想贬低对方而暗中与他争抢弟子。
他豁然站了起来，抬起下巴，颇为不屑道，“天赋甚好也有未被来得及发现的时候，譬如沈师侄，不就是如此？”
“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如同你一般蠢？”丹青长老眸光冷了下来，讥讽道，“若真是如此旷世奇才，怎么可能不会被外界宗门弟子发觉，沈晚白如此，不过是因为清……”
她话音未说完，在场几人脸色皆是一变，而丹青长老也像是意识到什么，面色不善，起身道，“总而言之，我觉得他的问题极大。”
“不如暂且先看看。”山彦长老依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眸光却沉了下来。
沈晚白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
但是她却也不管那么多，径直抬步，离开了原地。
谢衿月走过一千阶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南渊，一路上讨论的人太多，沈晚白本打算绕过他们，却无意间听见了另外一些话。
“不过你们听说了吗？曲不凡跟那个尹千在里面表现也很好，放眼过去简直是天才的程度！”
“尹千……这个名字也未曾听过……很少听见姓尹的家庭，但我对谢千有所耳闻。”
“我先前的时候，有缘与谢千见过一面，他还运用谢家咒术救过我呢！可惜此次谢家被灭门，他应当也已经葬身于那了……”
“……”
谢千。
尹千。
谢衿月。
沈晚白倏然看向他们，“你们方才说，有缘于谢千见过一面？”
她抬步走去，几个参赛弟子见了她，瞬间心虚，忙行礼道，“沈师姐。”
“谢千是什么模样？”
那位弟子没想到对方会问道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似乎是在仔细回忆，而后回答道，“谢小少爷人很好的，当日我落入魔修手中，九死一生之际，是谢小少爷救了我。”
“我只记得他模样的确不凡，温润如玉，看起来有些病弱的模样，但实力却不弱，在当时便已经接近金丹了。”
“而且……”
他冥思苦想片刻，才恍然想起什么般，“他左手手背上有一颗痣！”
左手有颗痣。
谢衿月可没有痣。
沈晚白退后一步，眸光落了下来，“好。”
那位弟子未有察觉，只觉得沈晚白此言是对谢千感兴趣。
当下便喋喋不休起来，“沈师姐你可能只听过谢家灭门之事，却不知外界其实曾有风言风语，说谢家其实不止谢小少爷一个孩子，还有另一个私生子流落在外，天生魔种。”
“先前都只是传言，但是谢家这事儿一出，我倒是觉得还真有可能！毕竟谢家被魔族灭顶，属实是无妄之灾……更何况……”
他压低了声音，瞧着左右无人，便围着几位说了起来，“此事分明如此之大，其他家族坐视不管，说明什么！？”
周围人闻言面露好奇。
他一拍大腿！
“一来是家族竞争，想要坐享其成。”
“二来，自然是因为传言说魔神即将出世！他们无心管，也不敢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