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心中一紧，什么小秘密？难道说诸伏景光将有关天人五衰的情报藏在了明美的墓中，等待自己来扫墓的时候一起拿走吗？

“……”

宫野明美的后事是诸伏景光安排的，除了自己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墓地的位置，频繁的联系必定会在樱桃白兰地面前露出马脚，所以诸伏景光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

赤井秀一为诸伏景光能想到用这种方法传递情报而敬佩，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的想法还是被樱桃白兰地给识破了啊。

怎么办……要是真的被她找到证据的话诸伏景光可就真的暴露了。

随着三浦加奈缓缓在墓前蹲下身戴着白色手套伸进用来插花的凹台里，赤井秀一也逐渐屏住了呼吸，诸伏景光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行动。

他是真的不知道现在三浦桑唱的这是哪出啊！

“……原来如此。”三浦加奈手心捏着什么笑脸盈盈地转过身，“看来确实是我误会诸伏君了，不过是一枚戒指罢了。”

诸伏景光呆愣地看着三浦加奈将那枚戒指放到了他的口袋中，这不是他之前为了让宫野明美能够加入猎犬特务科的家属保护计划而准备的戒指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诸伏君，你不会怪我吧？”三浦加奈用眼神示意飞鸟将诸伏景光扶起身并且解开他的手铐，笑眯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诸伏君原本是公安排进组织的卧底，哪怕我将你的卧底档案删了也难保你不会选择投靠FBI嘛。”

赤井秀一算是看出来了，樱桃白兰地是在用自己来试探诸伏景光的忠诚，无论是让他和自己接触还是今天这一出，她一直都在设陷阱来试探他。

这些陷阱一环扣一环，就像潜伏在草丛里潜伏的毒蛇，一旦诸伏景光稍有不慎那条毒蛇便会从草丛中跳出来将自己毒牙狠狠咬入他的脖子。

这即是心理的博弈也是信念上的对峙。

能跟那个智多近妖的樱桃白兰地周旋近三年之久，不愧是你，诸伏景光。

“既然误会解除，已经可以离开了。”临走之前，三浦加奈偏过头对着赤井秀一不怀好意地笑道：“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赤井秀一。”

“……”

赤井秀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而什么都做不了，墓园附近没有监控，他们走山路下山那边有一条离开东京的高速公路，夜幕降临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位于东京郊外的墓地，就算自己现在让FBI进行追踪天人五衰也早就已经离开，不知所踪了。

樱桃白兰地怕是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那么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留在这里。

车上，诸伏景光一头雾水地看向撕下了脸上的刀疤易容的三浦加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三浦桑？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在赤井秀一面前演这一出？”

三浦加奈支肘靠在门把手上托着下巴笑道：“当两个人一起经历过险境之时便会在心理上产生同伴情绪，这会加深互相之间的信任。而且就连降谷零对樱桃白兰地的存在都如此忌惮恐惧，赤井秀一自然也不会例外。若是你真的有投靠FBI的想法，我站在天人五衰的立场真的会什么都察觉不到吗？无论是设局试探你的忠诚也好，还是对你进行新一轮的洗脑也罢，我必定会有所作为。虽然苦肉计相当老套，但是非常有用不是吗？”

“……”诸伏景光听着三浦加奈的话后背发寒，在别人还在猜测她的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她早就已经算计好了之后的十步甚至二十步。

诸伏景光再次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感到由衷的敬佩，他们两个能这样坚定地将三浦桑留在正义的阵营真是太厉害了。

他真的不想有着一日成为三浦桑的敌人。

三天后，心事重重的赤井秀一收到了杯户豪华酒店顶楼的夜景酒吧的宣传广告单，广告单上印刷的营业时间从晚上七点到凌晨一点的后半段时间被人为涂抹掉，除此之外他还在广告单的角落里发现了细小的“Moro”。

是诸伏景光送来的见面邀约。

可这真的是诸伏景光的联系还是樱桃白兰地的又一次陷阱试探？墓园的事才过了三天，诸伏景光真的已经摆脱樱桃白兰地对他的怀疑了吗？

“……”赤井秀一脑中有什么思绪突然一闪而过，蹙起的眉头松了松，“原来如此。”

正因为受到怀疑差点被杀按常理来说诸伏景光不应该那么快联系自己，所以他才反其道而行在事情只过了三天就立马约自己见面。

无论如何，赤井秀一都决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次他带上了自己的配枪。

赤井秀一在凌晨一点走进约定的酒吧，店里还播放着优雅的爵士乐，可除了站在吧台里低头整理东西的酒保外空无一人。

“欢迎光临。”听到客人进门，那名酒保抬起头正是诸伏景光，“要喝点什么？”

赤井秀一走到吧台边坐下，“一杯曼哈顿。”

这是黑衣组织跟天人五衰在酒吧会谈那晚，樱桃白兰地向苹果酒点的酒，赤井秀一意在询问他是否还在受到樱桃白兰地的监视。

“曼哈顿已经卖完了，不过我今天新学了苏格兰苏打，要试试看吗？还挺好喝的。”

“呵。”赤井秀一表情看上去也终于轻松了一些，笑道：“那就试一下吧。”

苏格兰苏打这款鸡尾酒的名字来源于它的两种原料，苏格兰威士忌与苏打水。

这款鸡尾酒是以苏格兰威士忌为基酒配以苏打水为辅料，加上柠檬片、薄荷叶等做装饰制作而成的鸡尾酒。

苏格兰苏打看上去和普通加了柠檬跟薄荷叶的苏打水没有什么区别，但却口感清爽带着淡淡的酒香。

“很好喝。”赤井秀一看着清澈见底的杯底里升腾的细小气泡，这杯苏格兰苏打虽然基酒是苏格兰威士忌但酒精浓度却不高，就像在喝汽水一样。

“谢谢。”诸伏景光稍显尴尬道：“抱歉，没想到会差点将你牵扯进来还害你看到了那么丢脸的一幕。”

赤井秀一抬眼对着他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不需要向我道歉，反而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因为我的疏忽所以才会导致你被樱桃白兰地怀疑。我还是太低估天人五衰的势力了，抱歉。”

“算了，一直道歉来道歉去的也没什么意思。”诸伏景光举起一杯柠檬苏打对着赤井秀一笑道：“就当互相扯平了吧。”

赤井秀一微微勾起嘴角和他碰杯，“叮～”

虽然这样轻松和谐的氛围很不错，但是赤井秀一并没有忘记两人的身份，开口问道：“那个戒指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轻抿一口苏打水后，眼神有些沉重道：“我原本确实是打算将宫野小姐的墓当做和你联系的一个地点，会去祭拜她的大概除了你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没有直接放有关天人五衰的情报进去，而是买了一个戒指放进去，这样若是你找到那枚戒指大概就会明白我的想法从而拿走戒指。若是樱桃白兰地在你之前发现了那里也没有关系，不过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她还不至于就因为这个而下令解决我。”

“做了两手准备吗？”

“怎么说我也在她手底下待了三年，多少是该有些长进才是。”诸伏景光苦笑一声道：“其实连我自己也想不到我还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三年前的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面不改色地撒谎演戏，一步又一步毫不动摇地骗取赤井秀一的信任。

赤井秀一并不同情他，诸伏景光是一个为了坚守信仰而跟世间罕见的恶魔勇敢搏斗的战士，对这种人报以同情的心态是对他的侮辱。

“你很强，诸伏景光，你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强。”

诸伏景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说这种话，不过还是笑着摇摇头道：“我这不算什么，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

“不，你太小看自己了。”

但要是换做是他处于诸伏景光现在的处境，赤井秀一自问他也不一定能够保证自己能做到诸伏景光这种程度。

樱桃白兰地的智力远超常人，能够洞察人心，性格更是喜怒无常，那么多官方的情报组织追了她十几年仍旧一无所获。

一个比莫利亚提还要可怕的犯罪大师，可这个世界上却没有能够阻止她的福尔摩斯。

只要一想起樱桃白兰地那张布满刀痕的笑脸，赤井秀一都会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个疯子，为了不被别人看到自己的长相甚至不惜用刀刮花自己的脸吗？

赤井秀一突然想起诸伏景光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

[世界就像一个鱼缸，世人总是盲目地追逐着眼前的饵食而对世间的真理选择视而不见。天人五衰的目的便是打破这个束缚了人类命运的鱼缸，让所有人都能变成真正的人类而非被本能的求生欲所支配的‘生物’。]

当时赤井秀一将其视为樱桃白兰地用来洗脑部下的宗教哲学，如今看来或许她真的是那么想的。

在樱桃白兰地眼里所有人都仅仅只是‘生物’，只有她是唯一的人类，所以她并不会对夺走他人性命这件事而产生任何感觉，就像人类根本不会去在意金鱼的想法。

她就像孩童一样残忍，能够为了一时兴起而肆意去摧残、玩弄别人的心灵，哪怕最后彻底粉碎对方的信仰甚至于毁了别人的人生也不会在她心中激起丝毫涟漪。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看做人类，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不值一提的“生物”。

简直傲慢得令人作呕。

像这种没有道德感和罪恶感，甚至于毫无人性可言的家伙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就连琴酒跟她比起来都显得有人情味多了。

可偏偏想要杀死这样的怪物是最难的，因为她什么都不要，哪怕是一手建立的天人五衰她都亲口说过这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罢了，这种东西她要多少有多少。

她对世人所趋之若鹜的东西全都不感兴趣，在自己声望和权利达到最巅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叛逃，哪怕是她一手带回组织亲自教导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学生也能轻易舍弃。

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欲望，也没有让她在意的东西。

在樱桃白兰地的那双眼里赤井秀一看不到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虚无空洞透不出一丁点儿的光亮。

比恶魔还要可怕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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