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1)

宋曕扫了初一一眼:“我费尽千辛万苦只身闯入匈奴军营,探听到当初满都营地粮草失窃到底是如何一回事,罪证已呈到皇上跟前,不日皇上就会彻查此事。”

“当年我与先太子关系匪浅,若叫有心人知道我并非真的叛国通敌,如今又安然回到京城,大概能想到我是何目的。”

“为避免打草惊蛇,还是小心为好。”

五年前,先太子奉皇上之命替父出征,三十万担粮草在营地变成了黄土,无数将士饿死,匈奴大胜。

此消息传回京城后,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先太子畏罪自刎。

先太子妃听闻这消息时也自缢身亡。

想起当年之事,宋曕仍觉痛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先太子会做出这等事情的,他爱民如子,体恤百姓,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将这三十万担粮草偷梁换柱……”

初一没有接话。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自家主子与先太子之间的情谊。

故去的老夫人与赵太后乃闺中密友,年少时主子时常随着老夫人一起进宫,一来二去,就与先太子熟识。

又因两人皆年幼丧母,虽说一人擅文一人擅武,却是志趣相投,有说不完的话。

主子离京之前,都还时常进宫陪着年迈的赵太后说话,护犊子的太后娘娘更与他道:“……当年你与林氏定下亲事,哀家就觉得委屈了你,如今以你的身份,京城贵女随你挑随你选,这林氏之妹别说嫁给你做续弦,就算给你当姨娘也不算委屈她,这门亲事你若是不满意,哀家替你做主!”

想到这里,初一忍不住想,若他是自家世子,也会想方设法替先太子翻案的。

只是……他忍不住开口道:“世子爷,您也不回去看看小公子吗?”

“属下打听到,自小公子听说您叛国通敌的消息后,不知道多难受了。”

“他难受?他都胖了一圈,这是难受的样子?”宋曕离京多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宋子辰,也曾偷偷回去看过宋子辰,只见这小崽子高了,胖了,也懂事了,所以就放下心来:“林氏将他养的极好,从前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如今竟对林氏言听计从,我是做梦都没想过这等事,也不枉费我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着林氏……对了,林氏闺名叫什么?你上次与我说过,我又忘了。”

嘉月。

林嘉月。

宋曕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仍觉得这名字取的不错。

这女子就像皎洁月光下泛着银光的一把软剑。

看着不显山不露水。

却是不说硬话不做软事,看起来赏心悦目……动起手来,更是赏心悦目。

一旁的初一不知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直道:“主子,可要去报官?”

“不必了。”宋曕知道以京城官员办事的秉性,若无线索,这案子就不会再管:“过几日我进宫面圣时会与皇上提起这件事的,镇远侯府那些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点。”

***

林嘉月一回镇远侯府,就派人去报官。

接着,她就去了正院。

她原想与镇远侯夫人保持明面上的客气,如今看来,却也不必客气,指桑骂槐道:“……说起来也是巧了,今日知道我要去铺子上的人并不多,谁知我却在那里差点丢了性命,想必是那些人觉得辰哥儿他爹不在,我们孤儿寡母能随意欺辱。”

她像是没看见镇远侯夫人难看的脸色,更顾不得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在场:“我也知道,那些人想要皇上赏给辰哥儿他爹的田产庄子。”

“上千亩田产与庄子,价值不菲,换成谁,谁都会心动。”

“可叫我说,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比别惦记为好……就算我死了,以我的性子,那些东西也不会流落出去的。”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辰哥儿他爹声名狼藉,连带着我们母子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若我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叫背后之人好过的,母亲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镇远侯夫人脸色很是难看:“你说的没错,只是……你当着我的面说这样多做什么?”

“难不成你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

林嘉月道:“自然不是。”

她笑眯眯的,落在镇远侯夫人眼中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我不过是心里害怕,前来与您闲话几句罢了。”

“我若真怀疑是您做的,怎会没有动作?”

“就算没机会对您下手,可想要对在书院的小叔下手,还是易如反掌。”

她口中的小叔正是远在南直隶求学的宋显——宋曕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镇远侯夫人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站起身来:“林嘉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显哥儿,他可是你亡夫最疼爱的弟弟!”

林嘉月却是似笑非笑:“有些话不说,相信您心里清楚。”

这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早就察觉镇远侯夫人对宋显不同寻常,想要诈一诈镇远侯夫人——今日看来,她这步棋走对了。

倒是镇远侯夫人半晌回不过神来,一直到了傍晚,她仍是眉头紧蹙。

彭嬷嬷低声道:“夫人,这件事当初做的隐秘,就连侯爷都不知道,旁人更不会知道的。”

镇远侯夫人沉吟着没有说话。

好一会,她才道:“当年我在林间救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侯爷,侯爷将我带回镇远侯府,纳为姨娘,不久我就有了身孕。”

“那时候宋曕生母蒋氏也有了身孕,她为妻,我为妾,侯府上下自然是更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忍叫侯爷为难,不忍叫宋曕生母动了胎气,便主动避于庄子上。”

“七个月后,我早产生下一个儿子,却骗侯爷说我因忧思忧虑,孩子一出生就没了。”

“又过了半个月,宋曕生母生了个女儿,我买通了稳婆,将我的孩子与她的孩子偷偷调换……”

她抬起头看向彭嬷嬷,低声道:“彭嬷嬷,你说这件事当真不会有人知道吗?还有宋曕……他那样厉害的一个人,真的不会回来了吗?一日未找到他的尸首,我悬着的心就放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