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1 / 1)

寄心动 连卮 2549 字 2022-10-24

不过没人帮她踹噩梦一脚,反被满屋子钱赶出家门。

全然因ATM机昨晚豪掷的“那我继续帮你”。

机子这回如常可休息五周左右,其收藏家母亲则素有惯例。

但凡他结束潜水作业,必办个慈善酒会,算是接风洗尘了攒点功德,以保后续下海周全。

长隔半年多再现主角到场的晚宴,规制愈加大。

魇症不适随行车渐消,别叶莳将用作拍卖的玉石花盆景交给应侍生。

进场与满堆发小付笑,劲直往主办者方向:“宣姨。”

女人暂断应酬,抬手揽近她:“淮淮当时说这料子颜色能让你更凶……夸人也不知道用点好词。”

“啊!难怪他昨天土里土气地捧我。”

可以理解。

唯独可惜临门那笑没沾些凶劲儿。

天青塔夫绸吊带长礼服搭上她也算委屈。

纯粹懒得杵衣柜前费脑挑拣,顺手提这设计剪裁单一的A字裙。

胜在走动间因布料特质,于灯下似水面受了惊而漾远波纹,同若极光流转。

不过她这是和宣姨贴贴坐的第四回,连占路淮为专属拍卖会位置。

过道左侧邻排闹腾,向来偏沉稳的被抢对象遭带得复声:“行行行!知道了……让她坐让她坐!”

别叶莳生笑。

只是她攒的小钱远不够并入拍卖抢夺行列,直感叹如笋冒的富贵人,过半才见ATM机对双粉色尖头高跟凉鞋运作。

拍卖师敲落二记槌子之际,另位发小举了牌。

她细盯远不到正常脚码的钻鞋摆件,上头添朵玉雕花。

抛开大众审美,玉压钻?

硬度有异的玉石和钻石虽可配在同个物件,但最好不相碰。

率先出手的反加抬一轮再收,之后抢着盆新品种月季。

拍和花无关的犯法是吧?

井水与河水更是相犯。

路淮为扭眉瞅冷瞥后对来的背影:“我究竟哪惹过沈见砚了?拍那鞋只是化解现场尴尬,他倒好,临门一杠抬高价……不过也对,慈善拍卖会。”

别叶莳摁灭手机,抬眼稍扯嘴角视人。

这盯上花的主儿彻底解了坐时就仅系单扣的西装外套,转而衔笑凝来。

龙眼狭长,并未因单层上睑而失色,结合唇际弧度,倒是一贯拈了数分散漫。

适合窄脸的翼领礼服衬衫不捎领结和最上两枚纽子,持续敞着受注目的锁骨由衣料隐去大半。

她忙旋开包的五金,递前蓝色醒狮平安符:“正好也能还你送的宝贝们。”

除必要刺绣,狮面五官和坠身处填有不少珠宝。

路淮为收至身侧:“那花由买主命名,你随意。”

“打住!谁拍的谁拿。嗯……花!”她寻思ATM机难得失手,“既然我那假花被别人买了,晚点送你盆用国漆上色后更真的假花。”

“我和你说,铜镀金麻烦又污染环境,我就不做多产生一份有毒垃圾的人了,再者‘金’不符合枝干原色。其实从前宫廷里没都整金枝,流传到民间反而……我要打破邗市多用铜镀金的不成文行规,毕竟更南边的江市虽然习惯上比较起来偏温和的金漆,实际也换了新工艺,包括树头用材。”

“我绣平安符期间还去看了醒狮演出,好强!”

“你话题好跳。”路淮为蓦地生愣,“就算我晓得醒狮属于江市非遗。”

一楼正值舞会,别叶莳挨扶手侧略瞥就,冲人指自己耳朵:“大慈善家,我可不就是跳给你听的?”

得见其重抬格外发沉的绣品:“我喜欢。”

“但我们上楼干什么?”撤了搭圆润木头的手,她当即顿步。

“顺路,你自己跟着。”

“啊?”眼看楼梯口直对大厅,忙转向踟蹰,“那我现在下去也太煞风景了吧?”

“这家里有你卧室。”

起三道承接用的落脚平台边沿立俩绿植,路淮为想着有趣多的:“不过有事可干,我正好让人把花搬去天台了。走吧。”

她不由控住分贝:“我不取名啊?绝对!”

临了拥挤天台才放声:“你也有这爱好?之前就看你在屋边种了些。”

“我买的,园丁种。”

“看你也没时间打理……”及终逛停在无名氏前,耳闻唤声,先以鼻音应去,“就没了?你又要挑好时辰说话?”

“莳子,听说过多肉寄养师吗?这个冷门职业衍生出了花卉寄养师。”

“乙方需要每天通过线上聊天方式,给甲方发生长状况的照片或视频。”

凝人脸容自面来的迷茫切到了然而欲言又止,路淮为扬笑:“我之后还得出远门,的确不是天天都有话可聊,只能给你安排每日任务,何况你也需要真花找玉石花盆景的灵感。”

“所以,我把花寄给你养。”

“我好像有点理解当年那些被你抢生意的同行前辈是什么感觉了。但你这说白了也不是坑,行!”得以往外丢词,别叶莳卯足劲为己争取,“而且甲乙方的话,麻烦你别给我寄养费!”

并坚决不给拒绝机会:“大哥!我求你多存点老婆孩子本吧?”

“行……”

她立时打记响指:“今天就可以搬去我家,只是花园里应该放不下了,得去隔壁你家的放一些,不过你本来就是要住那的吧。”

昨儿后半夜下飞机,大哥回这前先跑郊外小区安顿行李和皮革珊瑚。

正短于社交舞,她逃够了场子,混去发小一丛,攥着的手机遭齐盯,即锁同款眉:“难道沈哥也还没回你们消息?”

“你俩有什么问题吗?老沈半年前送你去机场的时候不这样啊?”

总归难说,路淮为摇头:“我去找,他心理工作室没挪地吧?”

“不用了!”别叶莳怼个手机屏幕直拦,“回了!说你大半年不回,单纯逗着玩,算上昨晚的就事不过三止步二。”

确信删清了演戏前“速速回我”、“他想逮你”的提醒,放心传圈手机。

“我这也有……估计刚下车。”

“是吧?”当下轮回到重点被演对象处,她由人托着,顺势探拢了头,往输入栏打行“那么当务之急变了”。

斜摊俩手掌作请状,含笑眨去单眼,反纳个别去另侧的脸盘。

“你不饿吗?好歹来了酒会。”

瞅就左上角临近正午的点,她还真无感:“药罐子没胃口不是很正常?”

毕竟病情复发得狠了些,强撑着没砸地算她出息。

不怪人心理咨询师闹脾气。

俩源头归一,据说同没胃口,全因在家被逼吃大堆。

为消食与园丁在别墅外搬花,单丢来钥匙,让进屋里看珊瑚。

平日除负责清扫业务的阿姨,她常见个小伙儿捯饬海缸。

索性依雕纹木板走势靠了不多开的左扇门,硌低挽在脑后的头发实硌,便散披合眼。

门……

但凡忆及路淮为当初离开的场景,连现下暂时不再担心他会因潜水作业遇险的松弛心态也无法转移痛苦。

九成噩梦里,他又在花式判袂。

致她更恐惧四十二天后必将经历的别过。

这幢凭皮革珊瑚和行李箱生变的房子则显然比药物有效。

并非懈她紧绷的焦虑神经而深入引倦,而令体感趋于切实的鲜活度。

同款撞耳的声线亦附了温度:“怎么在这?”

流苏晃悠,路淮为攥着个平安符蹲至齐高:“昨晚睡醒吹风的缘故?好呆。”

“可能?”

横竖四十二天长也短,人是迟早要赶异地,她迟早得一个人。

要提前持有消极认知,才容易接受未来的消极结果。

“所以你不会漆过敏?”

别叶莳暗自顺气,接话头续演:“不会,上次试了一下但没再碰过,毕竟有长短因人而异的潜伏期。真的无法接受漆藓。”

察人将出声,她立截:“家庭医生我也请好了!只是过几天才到,我远比你想象中会花钱和惜命,否则护肤花的重金全成流水,能给我心疼死……”

“行。”路淮为投向在外忙活的身影,“花主说蓝色系月季没纯蓝品种,基本被紫调盖过,所以他不透露那盆白中带蓝的嫁接母本和母树。”

“确实,你那海洋之歌也开蓝紫花,他的无名氏同样白比蓝多,太像加百列,卖点无非是全开后蓝调更突出,不像加百列变得还要灰白。”

“曾用名。”

“什……什么?你话题比我还跳。”半天没能寻见逻辑,别叶莳露惑。

“取名,以后再把这个改掉。不过古代人觉得月亮白中带蓝,这花也偏月白。所以我想到首诗,末句是‘明月逐人归’。”

语罢愈加正色:“以后我会和勤花加百列一样,潜水结束就回来。”

反倒遭锁出门外,门过厚,属实听不清内里动静。

别叶莳挨贴二楼拐角浴室的门板,耳鸣如深漩般转响,呼吸愈促。

周身笼寒,自头皮发麻延往四肢,内脏随之木起,缓生抽筋感,径直向大脑传送糟糕透顶的“加快萎缩”信号。

她急拆从那昨晚即开摊行李箱中抓的口罩,乱中减缓呼吸性碱中毒症状,而一并使力捂就的手指痉挛,发僵着分阵扯痛,陆续成爪样失去知觉,泛沉垂砸了腿,再动不能。

恢复间视野所见急速覆黑。

好在算有力掰十指,哑声勾笑:“他说得对……”

“你差不多可以了。”

听觉起效下隐约听得踩楼梯声,却非踏的外头木地板。

稍折腾滞顿思绪方悟。

路淮为虽没在大门口藏备用钥匙的习惯,额外给这浴室外墙添了挂梯。

智能锁音效未完,即掺来个惊惑两全的“你”。

“楼下……”她仍埋了脸,轻咳作缓,“对,楼下。你刚才没关门,外面那些花香伴着土腥气让我有点恶心。”

尔后声声放大她所剩感官的脚步捱近,肩受扶。

干脆倾身,额头抵了人颈侧。

得益于此前落入耳内的闷响,知其膑骨断然触实瓷砖:“只能让你膝盖疼会儿了。”

“倒是有提醒我在这放块进门地垫。”

恢复中的视线定凝人与衣领错色的颌颈,别叶莳挪远拢前的身子,侧倾着拄手撑地而起:“你在这等我。”

这动静又触发耳鸣,倒正好减轻入耳的踩铁声。

拖鞋显然避不了一楼另辟的泥地,她跳往坛外抬瞅三两级阶外下望的男人:“我走了!”

“跟你说过别管裙子……你被月季刺扎出血也没感觉?”

“还好。”

讲真还没好全。

碍于后劲,她只觉擦过异物,来回探阵伤处。

该是碰着花枝下部偏密的硬茬,行经过快便单单破了几道口子。

“可我看你分不清是哪条腿在疼。”路淮为绕开矮丛,略曲背俯身,“你怎么了?”

“那……我在这等你。”

“当年的轮椅债,你还没还。”她忙拿纸巾截断蜿蜒血路,催虽直了背而仍顾自杵了凝来的默声人,“快快!我不会像你不听话不等的。”

见人跑着折返寻常五步内即到的阶梯,甚至连跨。

趁他没影,别叶莳秒学样回自家地下室捞了好徒手开盖的威士忌,顺道凑正对的一楼卫生间摘丢口罩,重回原位对月碰瓶。

临了收个沉脸,更揣了些紧:“我比你大一岁,小黏人精少来这套。”

“谁是黏人精啊……空腹喝烈酒也真有你的。”横竖抢不过直退将栽别家花坛的身形,路淮为站定拍轮椅扶手,“还收不收债了?”

别叶莳差点被统一采买的大码客拖绊摔,坐入后顺了气:“你小学那会儿个子拔得慢,长得黏乎乎,老腻我边上。高中就变凶了,给你半字不动地复述复述我朋友观感——”

“你俩简直就是那大姐头带着挂彩好兄弟满学校找背后打|黑棍仇家的全员恶人架势。”

“那叫长得幼,所以我想起你上大学了都不会泡藕粉。”

后头脚步持缓。

她向来能喝,只是难消酒劲附的余热,呼吸不复清爽:“都是黏乎乎的……有黏乎乎的海洋生物吗?”

“有,那些海蛞蝓。”小区进出直道自正门的保安岗亭一分为二,路淮为身在左段,“我给你讲其中比咱俩都凶的大西洋海神。”

“也叫蓝天使,因为和陆蛞蝓形态相似的大部分海蛞蝓不同,他们有多个像翅膀的长触手,每天都在仰泳,实际不会游,像人类憋气下水那样存一口长气漂浮在海面,偶尔会靠头部附近的气囊呼吸着控制体重再潜。”

“你可能想不到还没十厘米的海神分泌粘液后能吃掉僧帽水母。”

别叶莳单手比划起体型差,当即侧坐了发问:“但最毒水母是大块头啊!”

纳人暂垂来的生笑脸盘:“打个比方,你也玩过游戏,晓得有自动驱散负面效果该类角色技能。所以这假天使真恶魔玩家是免疫僧帽boss的毒了。”

不由挨拢轮椅靠背,抬脸投了笑夸去:“你好可爱。”

“你今晚强加给我的形容词很过分。”

“认了吧,你面无表情时凶得过我?”她偏不收,挪正了视前,“反正一谈到海,你就变成可爱话痨。”

也没多乐意空腹灌酒精,冷落地下室久之,酒量反照旧。

怪烦。

不定阵掠面的风远难敌生凉瓶身,她才无余心搭理人是否生气,既是甩不掉,但愿就此消停。

“因为我招恨。”

“可路淮为在生意场上发疯和我当下评价路淮为有什么关系呢?总之没招到我的那……你你你!”

她倏地闭眼,而后同人隔轮椅对站:“你干什么!”

ATM机怎么又送她绒盒啊!

“毕竟这是我从其他男人那抢的。他让侍应生转达‘你是全场女士中唯一没戴任何首饰的,并非怜悯施舍,算锦上添花’这么句。”

旋即撤手抄裤袋,路淮为点头:“在理。我会去还的。”

别叶莳顺势松了口气:“是蓝钻啊!不是蓝宝石!你们这些花钱大手大脚的小心吃土。”

“但如果是用长方形阶梯式切割后仍属艳彩级别的十几二十克拉蓝钻,起拍和成交价绝对都上亿,同级别的话,就像之前新闻里那颗垫形,也便宜了不少。”

“唔……”接连收着静置神色,她犯难,“听不懂是吧?但我没法像你那样科普得有趣。”

“我还说过喜欢你的说话方式,跳可以,干巴也行,包括昨晚的东北话。”

“不行,你要把所有喜欢都给平安符。明明是去泡的海水,这两天怎么跟陷山里样净冒土气?”忙比去个叉,“禁止吃……吃?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