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桌呢？”云弓羊拿着试卷，带着小蜜蜂，询问林远。

同桌？

要不是云弓羊问，她确实没注意到葛韵不在，作为同桌，她很失职，“抱歉，我也不知道，好像上节课下课就不在了。”

“不知道？你们有谁见过葛韵吗？”云弓羊转了一圈，询问班上其他同学，但他们也都纷纷摇头，“你去办公室问一下周老师，不然平白无故丢了个人可麻烦了。”

林远点头应下，到了办公室，周日在备课，林远急匆匆询问葛韵的下落。

“葛韵她不在上课吗？”

林远摇头。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上课吧。”周日放下手上的笔，神色紧张。

林远知道葛韵肯定出了事，但没办法，学生的本职是学习，她也不能为此翘课。

回到教室后，林远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在下课告知云弓羊情况后就跑去办公室找周日。

“你别担心，葛韵我们找到了，她心情不是很好，已经送去医务室休息了。”

听见周日的话，林远才安心些，想着说去医务室看看葛韵，却被王文竹叫住：“林远，你来，你来。”

窗户旁，王文竹坐在皮质椅子上，一边手搭在靠背，一只手搭在红木桌上，“唉，林远啊，你是这次的流动生对吧，我知道啊，你肯定也是很努力的，但是作为一个卓越班的学生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我上午在黑板上写91是倒数第一名，其实你是倒数第二名。我本来不想说的，但又觉得提醒你一下的好，要抓抓紧，平时有什么问题不会就问，问我也行，或者问宋城也行，他是数学课代表，这次考得也非常优秀唉，142分，不比他同桌差的，你要像他们学习啊。”

“嗯。”林远垂眼。

“哦，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要问我什么问题来着？”王文竹突然转过身，手指捏着钢笔。

林远每每心烦意乱就会忘东忘西，什么也做不好，几分钟后答疑完，林远弯腰朝王文竹道谢离开。

从后门回到教室，正撞见萧伏雪跟宋城八卦：“我刚刚从办公室回来，听见王文竹讲林远数学考倒二啊，哈哈哈哈。”

林远不想和他掰扯，嘟囔个嘴，没精打采地坐到位子上，没有以往的精气神，也如其他同学般趴在桌面上，像是丢了魂。

“大哥不说二哥，你英语不是倒一？”

“宋城，你干嘛啊，为什么老是帮她说话啊……”

萧伏雪推搡着宋城，二人又开始打闹，林远侧过头将脸趴到右侧，盯着葛韵空荡荡的位置发呆。

下午的课是“生化物物”，林远最讨厌的理综三件套。

教学楼下的草坪上，两个女生拿着钳子在捡垃圾，那是一班的负责区，林远由于刚转来，还不在名单之上。

“你知道葛韵上午为什么不在吗？我听说是因为她。”女生将长钳搭在身侧，比了个割.腕的手势。

“真的假的？”

女生下意识回答真的，却猛然发现声音不是旁边姑娘，而来自身后。

林远站在两姑娘身后两米处，快步朝人走去，两姑娘见此情景，一下子散开，又开始装模作样捡起垃圾。

“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听谁说的？”林远睁大眼睛，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被她拉住的姑娘畏畏缩缩，墨迹半天吐出句：“我就是听同学们讨论的而已。”

林远知道问她问不明白，于是大步流星赶去班上，果然，很多同学都在讨论这件事。

林远随即揪了一个人问，那人却又支支吾吾起来，没办法，林远只好逮着刚进教室的萧伏雪，“葛韵的事是真的吗？”

“什么真不真的，我怎么知道。”萧伏雪觉得莫名其妙，转身坐到位子上。

林远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你不是挺能八卦的吗？”

闻言，萧伏雪也激动起来，将刚掏出的笔往桌上一掼：“不是，我八卦关你什么事，知道也不告诉你。”

两人僵持之际，宋城发话：“是真的，杨春柳在办公室说的。”

“不过别担心，她没事，估计过段时间就来学校了。”末了，宋城补充道。

得到回复，林远沉着眉，咬着下唇肉回到了坐位。

半天过去，放学铃声响起，物理老师布置完作业离开，同学们也都陆续去食堂吃饭，班里稀稀疏疏只剩不到十人。

林远还坐在位子上，用脑袋尽力回想刚刚物理老师说的原理步骤，五分钟过去，还是不会，接着又是翻书，又是翻资料找相似题型，可就是知识不过脑，想不通。

此时离上晚自习还有十五分钟，林远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的钟，将眼镜拿下，闭上眼，微皱眉头，用大拇指和食指揉起晴明穴。

“小林同学，你没吃晚饭吧？这个给你。”苏白雪眨巴着大眼睛，不知何时走到林远桌前，将一袋蓝莓夹心的面包放到卷子上。

林远疑惑。

苏白雪笑出兔牙：“嘻嘻，关心你嘛，我看你上午吃了这个，所以在小卖部看见就买给你吃了。”

林远转悠眼珠回想，因为早上没吃饭，上午下课确实吃了蓝莓面包，再加之苏白雪口袋里装的鼓鼓的、露出角的小零食。

“好，谢谢你，多少钱，当我从你这买的。”

“唉～我们是同学唉，谈钱多伤感情，我请你吃的。”苏白雪嗔怪，随后又记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草莓牛奶，推到林远桌上。

林远摇头，推回去：“不用了，一袋面包够了，牛奶你自己喝吧。”

苏白雪小嘴一嘟，双手迅速后背，让林远没法塞进她手里，“小林同学，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以后就陪我上厕所、去小卖部，好不好？”

离晚自习还有五分钟，王文竹提前进了教室，苏白雪见状往回跑，坐到位子上还给林远比个吃吃喝喝的手势，林远被逗乐，点头答应，将面包塞进桌肚。

第一节晚自习，王文竹发了一份小练习，不过与其说是小练习，不如说是一份高考卷子，每类题目都有，且没有基础题，基本都是拔高题，林远做的脑瓜子疼，除了一些选择填空以及部分大题第一问写出来，其余的怎么也想不出。

不过好的是这种小练习不用交，第二天就会讲，因此给了林远一些喘息的时间。

课间，林远拿着小练习去办公室问问题，一进门却被周日拉住，“唉，林远，你来的正好，我刚准备找你。”

“是葛韵吗？”林远将卷子卷成桶状，笔夹在圆孔中。

“不是葛韵的事，不用担心，不是同学们传的那样，我今天找你是为了这个。”

说完，周日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海报，非常幼稚卡通的一张海报，“A市高中生英语演讲比赛”几个字十分突出，甚至占了整张纸的三分之二。

“演讲比赛，你愿不愿意参加？不过要先校赛。”

提到英语演讲比赛，林远有些紧张，将手中的卷子又握紧了些。

“我是愿意，但是班里其他同学呢？”

林远声音很平静却又掺杂些欣喜，她很喜欢英语，花在英语上面的时间很多，也卓有成效，几乎每次英语都是年级单科第一，但前两年总因为各种意外而错失演讲比赛。

面对林远的疑问，周日苦笑：“我们班名额多，有十五个，但是同学们都不愿意参加，还好这次调了你们两进来，不然缺的一个人，我都不知道从哪找。”

没人参加这件事，林远确实有所耳闻，A市高中生英语演讲比赛是A市教育局举办，但由于经费紧缺，每次举办的都很拉胯，加之奖品又不怎么值当，大家都更愿意参加含金量更高的外言杯。

但这次调到卓越班的明显不止林远一人。

“你问萧伏雪啊，呵呵，别提他，一提他就来气，上午就找他来了，问他要不要参加，他给我来一句，他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魂，就算打死他，他都不参加。”周日自己说着说着都笑了，林远也跟着笑，但转眼她就察觉不对劲。

自己不是来找王文竹问题目的吗？怎么糊里糊涂报上英语演讲比赛的名了？

可刚刚还坐在那喝茶的王文竹，此刻已然不见踪影。

“你来找老王问题目吗？”

宋城抱着一打习题册放到王文竹桌子上，清点起来，他手很细长，指节分明，几乎一掌就能将四十人份高的练习册扣住。

林远晃了下神，反应过来后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宋城抬头看了一眼，轻笑，然后继续往下数：“他最近升了教导主任，很忙，所以很多时间都不在，你要问哪道题？”

林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起练习册：“练习册是什么时候的作业？”

“哦，这是昨天晚上的作业，你和萧伏雪可以晚两天交。”

宋城此时已经清点完毕，坐到王文竹软座上，将林远手里的卷子抽出，指着第一面末尾空着的选择题：“这个吗？”

“这个其实很简单，套个公式就行……，满足刚刚所说条件的都可以用这个公式，直接就能得出来。”

宋城讲解的很快，很简单，林远的眉也蹙的很近，“为什么套这个公式，这不是书上的吧，好像也不是什么公理定理的。”

宋城拿着林远的笔转了两圈，撇了下嘴，腿一蹬，将王文竹的老板椅向后一滑，从后面角落拉了个红色塑料凳给林远坐着，开始从头推导起这个便捷式。

数分钟后，林远终于豁然开朗，朝人道谢，宋城笑：“不用谢，我还是喜欢消消乐。”

林远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于是白了一眼回去。

回教室的路上，宋城单手插兜，走路带风，林远跟在他后面，看着他随性从容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宋城，你数学和理综是怎么学那么好的？”

宋城的成绩非常好，每次都在年级前十，但偏科，理综尤其好，每次不管多大难度，基本都保持在280，当然，他数学也非常优秀，只是稍逊于萧伏雪，英语也还行，中上等水平，但语文非常差，常年在及格线徘徊。

“成绩呢，不能一蹴而就，你刚来一班，肯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会觉得作业很多，节奏很快，老师很严格，但是只要你坚持一段时间，适应之后就会好很多。我当初高二分到一班也觉得很累，但习惯就好了。”宋城走得很慢，语重心长。

他的回答看似驴头不对马嘴，但却让林远心下一惊，因为掩盖在她问题之下的、她真正忧心的，正是宋城所言。

后半截路上，林远仔细思考了宋城说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心里也平添了几分勇气，在快到教室门口时，再次朝宋城真诚道谢：“谢谢你的开导。”

“不用谢，这是上午周日开导萧伏雪说的话。”宋城憋笑，趁林远还在深呼吸，没开始动手前，先溜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