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初见(1 / 1)

“还气呢,我的小祖宗!”

“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来找我,真半点不服软,是不?”

“你就是仗着我稀罕你!”

袁玲玲坐在灶门前,低头仔细撕开沾着灰的红薯皮,不让内里香软的薯肉沾上灰,并不搭理身旁喋喋不休的男人。

刚撕下一片,余光瞥见那伸过来的大手,袁玲玲身子一歪,堪堪躲过对方的触碰。

“你!”男人不知想到什么,火气发到一半又生生压了下去,“上次发脾气是我不对……”

他说他的,袁玲玲依旧不做理会,她凑近嗅了嗅,咬下薯肉的瞬间,软糯香甜的味道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可算是吃到这一口了!

半个红薯下肚,她胃里灼烧的感觉才被压下,总算有心情去打量身旁依旧聒噪的男人。

男人眼若桃花,鼻梁微勾,梳着港台最流行的三七侧分头,长相尚算帅气,只可惜那一副薄唇难免让袁玲玲想起书中对这类男人的形容:负心薄情。

见她看过去,男人桃花眼一弯,微佝身子,语气讨好道:“我也是着急,你看狗蛋他们去羊城,摇身一变成老板了,可我现在还一事无成呢,你说我心里能没点想法吗?”

袁玲玲继续轻咬着红薯,低头不语。

有想法,就他谢广连这样的,能有什么想法?袁玲玲看他巴不得一辈子当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废物才好。

她不说话,谢广连也拿不准她是还在生气,还是单纯不愿意出钱。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谢广连心里涌现一丝不耐,却还是把小马扎往袁玲玲的方向拖了些。

“玲玲,你跟我一起去羊城吧。”

施舍般的语气高高在上,谢广连上挑眉梢,略带不屑地望向她,嘴角的得意掩盖不住,仿佛料定了袁玲玲一定会对他的话感恩戴德。

“沈财生今天回来,你让我想想。”在谢广连快要绷不住前,袁玲玲终于开了口。

这话一出,谢广连刚还带着些急切的表情霎时僵在原地。

他扯扯唇,起身袄子一拢,“怎么不早说,叫他看到了可不好,我先走了,等哪天他不在的时候你再来寻我。”肉眼可见地慌张,嘴里却还不忘给袁玲玲洗脑,“我是真想和你一起出去打拼!”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厨房门口,那架势,巴不得在腿上装个小马达。

“嗤!怂货。”袁玲玲耳朵清净了,又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烤红薯。

红薯的香气萦绕鼻尖,一口下去,她发出一声喟叹。

后世哪还有这么正宗的烤红薯啊?

吃饱喝足,袁玲玲擦擦手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手不自觉下滑,这才认真思考起自己身上的糟心事来。

如果不出意外,她这肚子里已经有了两个小崽子,而两个崽子的亲爹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说来原身也是过于天真,以为爬了沈财生的床,就能获得一个没有爹妈管着一心顾家的好男人,幻想破灭后,她又一头扎进谢广连那个火坑。

她觉得谢广连是真心爱她,甚至能为了她不惜与好兄弟反目成仇。

孰不知人家两人关系早已经淡了,谢广连找上她就是为了她的钱,准确来说是为了沈家的钱。

原身和沈财生关系不好,但对方却从没在钱财上亏待过她。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原身,她从小就被灌输要嫁个好男人贴补娘家的思想,可最后家里人给她介绍的对象不是年纪很大的所谓铁饭碗工作者,就是瘸了废了的有钱人。

事到如今,娘家人还觉得她嫁给成天不着家的沈财生是她撞了大运呢。

偏生这姑娘是个好面子的,在外面也不愿意对别人说她和沈财生关系不好,实际上除了爬床那次,人家沈财生从来就没碰过她。

袁玲玲狠狠地搓了搓脸,现在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接下来的处境啊!

原书中,她和谢广连拉扯在一起,顾及名声,她一开始并没答应和谢广连前往羊城,为此谢广连还生了她好大一通气。

也正是这次生气,原身差点把自己交给了谢广连,两人胡闹的时候发现原身怀了孕,这才作罢。

有了孩子,两人都清醒了,一个不愿意当接盘侠,一个则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健康的家庭,原身也是希望沈财生能够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心转意。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哪怕有了孩子,两个人该没感情还是没感情,日日吵架。

恰逢谢广连几次想去羊城打拼却苦于没有本钱又来找到原身。

这“及时”出现的谢广连就又成了原身的精神救赎。

等到孩子临盆,沈财生慢慢成熟起来,愿意做个好父亲了,可这时原身已经真正变了心吵着闹着非要离婚。

孩子都有了,她还闹离婚,所有人都不理解,轮番劝她,大概是产后抑郁,原身精神一天天崩溃,又在谢广连的撺掇下拿着孩子做要挟,最后失手把孩子推下了池塘。

事情发生后,原身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直到故事结局她再度出现人前,人却已经疯得不成样子。

只要一进屋她就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那描写与袁玲玲处于封闭空间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如果她猜得没错,原身肯定是被发疯的大反派关起来了。

想想被关小黑屋二十年,袁玲玲全身冒鸡皮疙瘩。

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她给她个痛快。

谢广连不做人,这沈财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她不仅不能和谢广连去劳什子的羊城,还得光明正大与沈财生离婚。

只可惜这年头离婚不是光彩事,若是让袁家人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就算他们同意了,家里也没了她的位置。

那么她就得先考虑自己离婚后的吃、住、行等生活问题。

要不然还是跟着谢广连到羊城去?也好找个谋生活计。

也不对,去羊城就去羊城,为什么非得跟着谢广连去,没了男人她还不能自己行动了?

看来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有钱啊。

可她到哪儿去弄钱呢?

把最后一口薯肉吞下肚,袁玲玲愁得都没记得擦手,她双手托腮盯着还有点余温的灶灰发呆。

如果没有肚子里这两个孩子,她走了就走了,根本不用担心,反正两个人也没领结婚证。

可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件大事儿,再者要是让沈财生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不一定能放自己走,所以离婚的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不过她能拖,肚子里已经快两个月的孩子可拖不起了。

她想得入神,没注意到门外传来响动,直到面前出现一道黑影,袁玲玲才身子一颤,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却不小心磕到凳子腿儿,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袁玲玲想到孩子,心里又是一突,好在身后就是墙壁,她慌忙间,人已经靠在了墙上。

穿来好几天了,这还是袁玲玲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书中的那个大反派沈财生。

对方显然也被袁玲玲刚才那动作给惊到了,他拎着东西双手微抬,像是要来扶她。

“咕咕……”

沈财生手中的尿素口袋里,一只母鸡探着头眼珠子转来转去像是在观察着这两个人类。

“一惊一乍干什么?”

沈财生见她没事,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把鸡放在了柴堆旁边,又去收拾其他东西。

半篮子的鸡蛋,一条长长的五花肉,还有米、面条、面粉……

他带回来的东西是真不少。

“没。”袁玲玲的心还扑通扑通跳着,刚才那一遭,让袁玲玲对他的五分惧意也变成了七分。

“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和他黑沉沉的眼眸对上,袁玲玲倏地垂下眼去,全然没了在谢广连面前的淡然。

没办法,袁玲玲的幽闭恐惧症挺严重的,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这具身体要被对方关在小黑屋二十年,她就连指尖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半晌,见对方把注意力都放在那堆东西上,袁玲玲这才敢抬眼偷瞧他。

如同大多数书中对于反派的描写一般,他身材挺拔、相貌英俊,侧面看去轮廓分明,不说像是被刀削斧劈过那般,却真真能与大师手下的雕塑媲美。

只是纵使他俊逸非常,袁玲玲也对大反派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来。

“门怎么没关,有人来过?”

他淡淡的声音如同裹挟了松木气味的冬风,只听着便能叫人感受到冰冷的寒意。

外头此时还纷纷扬扬飘着雪花,地上也厚厚覆了一层,谢广连刚走不久,这人进来时肯定多少能看到些痕迹,那他现在说这话的意思并不难猜。

袁玲玲收回视线,强装淡定,她搓搓手从锅里舀了一勺热水,手伸进盆里顿时暖得她通体舒畅,身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终于是驱散了点她对这男人的惧意。

“是谢广连。”

她小声解释:“他说他要去羊城,想找咱家借点钱,我想着你们平常来往也不算多,就没应,你看他下回要还再来?”

天气太冷,一小瓢水不过一会儿便凉了,把水倒在泔水桶里,袁玲玲转身欲帮忙,却见沈财生已经把柜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连柜子里的碗也被他整齐排列。

铛的一声,最后一个碗花纹朝外被摆好,他似是随口应了一句,“不用,他家有钱。”

嗯了一声,正要作答,却见沈财生淡漠的眸子又朝自己望来。

袁玲玲呼吸一滞,听到他的话,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经常来找你?”沈财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