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避暑。(1 / 1)

“娘娘,御医传来消息,林贵人的胎保住了,不过林贵人惊惧过度,这些时日还需要静心修养。”玉瑾从坤宁宫殿外进来,向皇后禀告。

闻言,皇后扶额揉了揉眉心,“你去吩咐御医务必要用最好的药,让林贵人和腹中皇嗣安然无恙。”想起昨日传来皇上在咸福宫里杖责了林贵人的两个贴身侍女,又补充道,“再让内务府安排几个宫女去咸福宫伺候林贵人,这些时日让林贵人在宫中安心修养,不必前来请安了。”

“是,娘娘。”玉瑾应声。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见玉瑾还站在原处,皇后放下手,理了理衣袖问道。

玉瑾踌躇了好一会儿,抬眼看向神色疲惫的主子,“娘娘,是否选个可信之人去伺候林贵人?”

皇后一滞,眉目微蹙,她自是听懂了玉瑾的言外之意,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决,“不必。”

“娘娘,林贵人身份卑微,生下的孩子自不会留下让她自己抚养,若是皇女倒也无妨,但若是皇子,可是皇上的长子,如果您抚养的话便是顺理成章的嫡长子,为何?”玉瑾听见皇后的回复忍了忍,还是开口劝道。

“本宫说了,不必自作主张,到时候由谁抚养自有皇上安排。我并无此心,你下去吧。”皇后面色一沉,声音中透露出一抹不容置疑。

玉瑾见娘娘如此态度,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见玉瑾出了内室,皇后神色一松,倚靠在软榻上,出神地望向窗外。

乾清宫,元景年今日难得早早将折子批完了,回到殿内用晚膳,见殿外有人方才来向刘亓传递消息,他挥了挥手让刘亓进殿来,“怎么?”

听见皇上的问询,刘亓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低声道,“林贵人昨日似乎受了惊,御医去看了说需要安心修养,不可再过度忧思。”见皇上没有出声,他又接着问道,“皇上可要安抚林贵人一二?”

元景年一顿,思及昨日在咸福宫事情,既然魏氏没有觊觎皇嗣的心思,他心中的怒气此刻倒也平复了许多,“派人送些赏赐过去,让林贵人不要多想,在宫中好生养胎。”

“是。皇上可要亲自去看看林贵人情况?”看皇上面色和缓,刘亓出声试探道。

“不必了。”元景年皱皱眉,淡淡道。虽说他此时消了气,但林贵人那般愚笨怯懦的模样他也着实不愿再见,后宫这些女子的虚伪算计实在令人厌烦。突然,他脑海中浮现了另一道温软可人的身影,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弧度,若是她的话......

“今晚去长乐宫。”

“是,奴才这就去派人去告知昭才人。”刘亓一听是长乐宫,便知此时皇上指的是昭才人,立即高声应道,自己都没发现声音中透露出了几分轻松。

“不必通报了,直接过去便是。”元景年起身向殿外走去。

六月的暑热已经初见端倪,长乐宫里住的一位是育有公主的许婕妤,一位是如今正得宠的昭才人,内务府早早便把用冰的份例给送了来,免得让主子们不适。元景年走进殿内时,便立即发觉温度降了不少,散着丝丝凉意。

女子正穿着天青色的薄衫闭眼伏在长榻的凉席上,青丝未束披散在背上,旁边一个侍女正在给她打着扇,另一个则捧着书在念着,一副慵懒舒适的模样,让人觉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温情。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昭才人,总能见到她不同的模样,而这些样子无一不让他觉得惊喜,忍不住想要再去探寻女子更多面目。

沈骊珠往年便很有几分苦夏,每到夏日便浑身惫懒,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今年,夏日的热气仿佛比往年来的更早了一些,虽早早用上了冰,但她还是觉得身子总有一些燥热,便早早洗漱了贴在凉席上,听着文岚念着话本将睡欲睡。

忽而突然听见文岚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睁眼才发现不知何时皇上已经站在了榻前,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几分,“皇上来了?臣妾怎么没听见通传?”沈骊珠略有几分慌张地起身,想要下榻行礼。

元景年抬手拦住沈骊珠行礼,将她顺势揽到自己怀中,垂眸笑道,“是朕没有让他们通传。”察觉到女子手心冰凉,笑意微敛,“怎么这么凉?”

沈骊珠脸上浮现一抹浅红,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领口,顺势靠在皇上肩头,“臣妾有些苦夏,热得有些休息不好,用冰便多了些。”

察觉到女子眼底的倦色,元景年便知她说的是实情,但瞧了瞧女子单薄的身子,还是开口道,“你身子虚,用冰太多怕是容易着凉。”转头便向一旁侍奉的文岚说到,“去将殿内的冰撤一些下去,以后用冰也需要节制着些,不可让你们主子任性。”

文岚心中一喜,立即跪在地上应是,她早先便觉得主子用冰实在是厉害了些,每到夏日便恨不得全身趴在冰上,在府里的时候夫人还会管着些,如今到宫里,没人管着主子,主子便更没有节制了。上回主子晕倒,御医才说了主子身子虚,吃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用这么多的冰,再把身子给弄坏了可如何是好。

“皇上?”眼见着文岚便要下去派人撤冰块了,沈骊珠心下一急,扯住了皇上的袖口轻轻摇晃,“臣妾真的不行,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臣妾保证定不会受凉的。”

“乖些,若真是生了病,可是又要吃那些苦药。”元景年一手握住女子的手,一手在女子头上拍了拍,“去给你拿薄荷茶去去暑气可好?若是太热,便多让几个宫人来给你打扇。”

听着皇上用诱哄三岁小孩儿的语气同她说话,沈骊珠一时有些耳热,侧了侧身,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嗯,臣妾知道了。”

元景年勾了勾唇角,放开女子,伸手将宫人端过来的茶水递给她。

沈骊珠端起连喝几口,薄荷的清凉去了几分心底的躁意,脸上的赧红也消了下去,方才有心思抬头望向一旁坐着的皇上,“臣妾还未曾恭喜皇上喜得皇儿。”

元景年听见此话,将手中的另一杯茶水放下,应声道,“嗯。”

“可是林贵人有什么不妥惹了皇上不悦?”沈骊珠见皇上神色淡了些,直接问道。她虽知昨日皇上杖责了咸福宫的两个宫人,林贵人又叫了御医,却不知发生了何事,今日见御前给咸福宫送了赏赐过去,便以为只是那两个宫人伺候不当,此时见皇上神色才发现实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没想到女子问的这般直接,元景年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淡淡说道,“你可是觉得朕对林贵人严苛了些?”林贵人有孕之后他只去看过一次,昨日去又险些让林贵人流产,他知晓不少人都觉得他不顾念皇嗣,有些不近人情。

沈骊珠略微思索一二,便知皇上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身子靠近了皇上一些,伸手将他的手握住。

手背忽然覆上一片柔软温凉,元景年抬头看上女子,不经意对上一双清亮透彻的杏眸,只见女子神色认真地说道,“皇上如何做自然有皇上的道理,臣妾虽不知缘由,却也知皇上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只怕皇上委屈了自己。皇上若是不愉,便当作臣妾未曾问过可好,若是惹了皇上不快,臣妾才会真的心疼。”

元景年没有应声,深深的望了女子一眼,起身将女子搂在怀中打横抱起,怀中女子不由惊呼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睫毛扑闪扑闪,流露出一丝讶异。

沈骊珠只觉一时天旋地转,自己便被放到了床上,男人身上的檀木香气扑面而来。,耳边忽而传来一声轻笑,“朕若和卿卿有个孩子,必会像卿卿一般贴心。”

沈骊珠眉梢微扬,正想要出声回应,便被堵住了双唇,瞬时被卷入狂风暴雨中沉浮。

白玉屏风隔绝了满室的春色,殿内伺候的宫人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殿内才传来了叫水的声音。

翌日,元景年如往常一样起身,却见沈骊珠不似往日睡得那般沉,朦朦胧胧睁开了双眼,额间似有汗意,眼底有不明显的青色。

想起夜里女子不似往日乖乖的窝在自己怀里,而是睡在一侧不停翻来覆去掀被的动静,他便知女子确实被暑热折磨的不清。他俯身下去,轻哄了两句,让女子继续睡,便吩咐宫女过来给女子打扇,将室内的冰块放的近些。

整理好朝服,将要走出内室时,元景年低声吩咐站在门口的文岚,“将冰块先加上一些罢,让你主子忍着些,近日便会去行宫了,那时会舒适不少。”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沈骊珠本是暑热难耐,迷迷糊糊察觉到皇上似乎起身了时,忽然一阵凉风传来,周身的温度顿时舒适了许多,便又沉沉地睡了下去,待她醒来时才发觉已经将近午时。

“主子醒了?”文瑶放下手里的凉扇,凑上前去。

沈骊珠这才发现床前不远处的冰块和一旁打扇的几个宫人,正想出声便听见文瑶清脆的声音,“主子,皇上心疼您,晨起时特意让我们放过来的呢。”

沈骊珠唇间泛起笑意,动了动便觉得有些酸软,突然想起近日似乎是去坤宁宫请安的日子,“怎么今日请安没有叫我起来?”

“主子,见您好不容易睡得这么沉,我便让文琪去给您告假了,再说皇后娘娘说了侍寝后当天可以不用前去请安的。”文瑶嘟囔道。

“知道你们心疼我。不过下次还是把我叫起来吧,本就是三日一次,若因为这点事不去,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沈骊珠刮了刮文瑶的鼻子,柔声道。

“好吧。对了,皇上说过些日子便去行宫避暑了,到时候主子便不必每日闷在宫殿里这般不适了。”文瑶又笑盈盈道。

“那可太好了。”听闻这个消息,沈骊珠是真心实意的有些开心了,虽说往年宫里也会去行宫避暑,但到底还没有到最暑热的日子,如今能够早些去着实让人十分惊喜。

果然,没过几日,坤宁宫便传来消息,让随侍去行宫避暑的宫妃早些准备,五日后便起行。

“林贵人非要去行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