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1)

娘娘离宫出走了 揪住 1751 字 1个月前

太后心怀仁善,为了周全三家的脸面,堵住悠悠众口,宴散时还赐了阮萤她们三人一人一对玉镯。

玉镯成双,寓意美好圆满。得太后赏赐,只要在宁寿宫惹的祸事不传出来,她们这一趟皇宫算是没白来。

宫中规矩多,散席离宫都是按照官位高低,分批次由宫人引到宫门处,宫门外各府的马车井然有序地缓慢向前移动。

阮萤默默跟在徐夫人身后,今晚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她还需要时间消化。

正在想事情,忽然感觉肩膀被人点了两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早她一步出来却还在排队等马车上前接人的林姿燕。

“你看那边。”

林姿燕抬了抬下巴,示意阮萤往右边看。

中秋宫宴广邀百官家眷,每家至少来两辆马车。马车占地颇广,且宴上众人或多或少饮了酒,难免要人搀扶,所以即便有宫人安排也得耗费些时候。

阮萤顺着林姿燕的视线往右,是王襄一家。

即将出宫,紧绷的精神得到缓解,林姿燕甚至敢脱离她爹娘的视线,来找阮萤说闲话。但王将军家的气氛明显沉重,虽然人多嘈杂听不清声音,但能从将军夫人严厉的表情上看出指责,王襄耷拉着脑袋听训,全然没了之前的开朗明媚。

“啧。”林姿燕啧声,“其实她一直挺好的,不知道怎么进宫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说完又觉得晦气,直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来太后已经替她们打点好了一切,虽然没在宫中待够整个秋天,但也不至于落人话柄。将军夫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指责王襄,看来王襄在家里的日子不是特别轻松,所以在宁寿宫中耍尽手段。

宫里那些算计大概是事出有因吧,但这并不能成为陷害旁人的借口。阮萤不是要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只是见到此情此景忍不住一阵唏嘘。

“你们在看什么?”徐尚书府一家上了马车,阮语若回来看见阮萤和林姿燕在说话,好奇地问了一嘴。

林姿燕还在为她姐姐的事生气,阮萤就算了,她绝对不替姐姐原谅阮语若,没给阮语若好脸色,撇了撇嘴走开。

“你惹她了?”阮语若没往深处想,只当是林姿燕这态度是因为被阮萤牵连。

阮萤不愿招惹事端,模棱两可地含混过去:“没有,学士府的马车到了。”

阮语若心里也藏着事,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别人,刚刚只是随口一问,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阮府来了两辆马车,来的时候是阮志荣和儿子阮运均一辆,徐方静和阮语若一辆。回去时阮运均嫌马车闷热,要骑马回家,阮语若趁机推着徐方静上了前头阮志荣乘坐的马车,她自己则和阮萤一辆马车。

车轮滚滚向前,车外人声淡去,逐渐消弭于夜色。因着阮语若说想休息,马车上没有点灯。

“那个……你在宫里还好吗?”暗色里,阮语若打破沉默。

阮萤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淡淡笑了笑:“还好,太后慈祥和蔼,没有为难我们。”

说完,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嘶——”阮语若绞尽脑汁,找不出合适的问法,只能生硬地说:“皇上孝顺,你陪在太后身边,肯定能见到皇上吧?”

阮语若轻易将阮萤推进好不容易抽离的思绪中,阮萤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堆秀山与皇上的相遇。

他逆光站在炸开的烟花之下,缤纷的焰光晕开他的轮廓,模糊了他眉眼间的疏离……

皇上在浮碧亭说要选个省心的,即是说给太后听,也是说给她们三人听。可她们三人无视敲打和提醒,再三惹事,皇上厌烦也是应该。

见她久不回答,阮语若着急:“见到皇上也不稀奇,放烟花时我们都见过了,咱们姐妹之间何必害羞。”

阮萤垂眸,倒是头一次听阮语若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和她说话:“只在太后身边见过几次。”

阮语若从来没有这么巴着阮萤过,渐渐耐不住性子,不愿意再绕圈子:“嗳,上回皇上不是和太师府的赵公子一起去了宁国公府的庄子,看来皇上和他二人感情不一般。他们常在御前走动,你见过吗?”

之前就知道阮语若有心上人,现在看来,这位心上人不是秦公子就是赵公子。怪不得夫人不愿放任阮语若相思,以阮府的家世,若秦赵两家公子不主动来说亲,恐怕阮语若很难高攀得上。

“没有见过。”

“哦——没见过啊——”阮语若沉吟。

既然没见过她就安心了。

目的达成的阮语若没再说话,兀自思念起远赴万州的心上人。

到阮府时辰已晚,回勤思阁的路上阮志荣简单询问了阮萤几句入宫后遇到的事,阮萤报喜不报忧,只捡好事说。

阮志荣混迹官场多年,知道后宫不如她说得那么简单:“平安回来就好,陪伴太后左右不轻松,既然到家了就好好养养精神。”

“嗯。”

其实阮志荣对三个儿女一样关心,只是女大避父,加上姜姨娘的态度,两父女相处得少,难得碰面说话稍显生疏。

姜姨娘一如既往在院外等老爷和夫人归来,看见阮萤到家,脸上掩不住的惊喜。

回到西厢,姜姨娘直接跟着阮萤进屋:“怎么突然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太后好相处吗?没有为难你吧?”

一连串的问题,是拳拳爱子之意。

既然太后把事情都压下来,阮萤就没说出来让姜姨娘担心,语气轻松,尽量把皇宫生活往简单了说。

母女哪有隔夜仇,阮萤从小没离过姜姨娘,冷不丁出去半个月,姜姨娘日思夜想,这会儿更是抹起了眼泪。

“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阮萤也泪意也被姜姨娘勾出来,强压着眼泪说:“姨娘别哭了,我在宫里一切都好。除了腕上这对玉镯,太后还夸我名字好听,赏了我一把白玉扇,我去拿给姨娘瞧瞧。”

姜姨娘拉着她的手:“不急,你先休息,以后慢慢看。夫人没说什么吧?你无端越过三姑娘,伤了夫人的心,明日得跟我去夫人目前认错。”

绕了一圈又绕到圆点,她们的对话总要掺进夫人。

温情戛然而止,阮萤暗暗赌气,敷衍了两句便开始装困。

姜姨娘念她辛苦晚上放她一马,早上可不放过她。第二天按着夫人一贯的作息,一大早叫醒了阮萤。

夜里阮萤难将堆秀山的事从脑中驱走,折腾到很晚才入睡。姜姨娘来叫她时,她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有些无精打采。

不过按照情理来说,她离家多日后归府,确实该去夫人屋里请个安。所以阮萤虽然暗自跟姨娘赌气,依旧顺了姨娘的意。

姜姨娘进屋请安后就一直在替阮萤道歉,说她不该给夫人惹麻烦,不该让夫人失了面子,不该害得夫人头疼,不该……

一连串不该,不单阮萤听腻了,连徐方静都听得心烦。

“好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萤儿平安归家就好。”

徐方静打断姜姨娘,问了阮萤些宁寿宫的事就让她们走了。

阮志荣上朝前特地照应过,深宫复杂,萤儿既已归家就不要在多问多说给她增添负担。

昨晚中秋二房是在宫里过的,阮老爷子将团圆饭挪到了今夜。阮萤在宫里走了一趟,再怎么说也不该缺席,傍晚随着徐方静等人到了富安居。

前段时间因为薛嗣礼,阮刘氏嚣张了好久。眼下阮萤在太后身边待了半个月,王玉玲心中得意,刻意当着众人的面问她宫中的事,还让下人把太后赏赐的对镯和白玉扇拿到富安居供众人欣赏。

皇宫对普通人简直神圣,所以即便心里清楚这是王玉玲有意在炫耀,大房几人也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玩着太后赏赐的好东西,问了阮萤许多宫中的事情。

看到阮萤备受关注,最不好受的是阮语蓉。

“待了半个月而已,有本事待一辈子啊。”她酸溜溜地说。

皇宫走了一遭,阮萤心性更加坚韧,也更不愿意委屈自己被人无端打压。

“半个月没见五妹妹,怎么消减了这么多?刚刚看五妹妹食欲不振,隐有作呕之态,我在太后宫中学了一个山楂糕的方子,山楂健脾开胃,我明日下厨做给五妹妹尝尝。”

因着换亲的事,阮萤回来这一天,没人在她耳边提大房的事。但阮萤心思细腻,将阮语蓉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再联想薛嗣礼拼着前程不顾也要娶阮语蓉,猜得八/.九不离十。

山楂恐惹胎像不稳,阮语蓉被戳中了痛脚,没了刚刚的气焰:“做妹妹的怎么好意思麻烦姐姐,让下人做就好。”

这种事情于整个阮府而言都不光彩,阮萤只是想回击一下而已,不是真要把事情摆到台面上:“好,我把方子写给妹妹。”

她脸上得体的淡笑,看在阮语蓉眼里格外刺眼,不过眼下她只敢在心里发狠:

——笑吧,看你明天还笑不笑得出来。

阮萤回来得巧,今年八月十七是黄道吉日,薛府定了明日来下聘。

阮语蓉的身子等不得,亲事章程走得极快,甚至越过了早她半年定亲的姐姐阮语茵。

仓促归仓促,薛家准备的聘礼诚意十足,唱礼人手上厚厚一叠单子,身着喜庆红衣的薛府下人挨个将礼抬往阮府。长长的送聘队伍吸引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一群人乌泱泱将阮府围成一个圈。

唱得正热闹,忽然人群最末端猛地静下来,前头人觉得奇怪,纷纷回头查看。

只见身着华丽官服的司礼太监缓缓劈开薛府的红色队伍,他手里捧着明黄圣旨,身后是一众捧着绫罗绸缎和珠宝玉石的宫人。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仰承太后慈谕,着封工部侍郎次女阮氏为贵人,于九月初五入宫,钦此。”

圣旨和御赐之物在上,薛府的聘礼还有什么看头?

到头来,阮语蓉成了那个笑不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