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泷见(1 / 1)

最强死亡九年后 荆舟 920 字 1个月前

与新生活教派的第一次战斗在仓促中落下帷幕。

五条悟杀死泷见夫妇后,泷见冬青咒力难以为继当场昏迷。虎杖悠仁重伤里梅、打退其他诅咒师,前来支援,幸若见势不妙,开启提前在地下空间布设的装置,引爆了所在区域的咒力。

地动山摇,男人趁乱回收了饮饱鲜血与咒力的脐带,在信徒的掩护下逃之夭夭。

东京进入了雨水丰沛的季节。

今天也是个雨天。

淅淅沥沥的水珠打在屋檐,惊醒了她的梦寐。泷见冬青辗转反侧,还是起身。

赤足走出客厅,她站在缘侧看夜雨点点滴滴,浸润了空气与土壤,徘徊良久,不自觉地慢慢顺着潮湿的走廊绕过半个屋子,来到卧室区域外。

足底踩着风吹得泛凉的雨渍,她在合拢的窗扉前止步。

五条悟的房间寂静无声。

院子里,冬青树枝桠簌簌,摇晃不休。她呆呆伫立着,思绪放空。

手指和腹部的伤口仍然不时抽痛,连带着心跳也沉重,她忍不住挨近了窗户,扶着窗沿疲惫地低下头,前额抵上冰冷的玻璃。

夜雨在持续。

片刻后,耳边传来“唰啦”一声。

泷见冬青茫然抬眸。玻璃后的帘幕被拉开了,不等她看清楚夤夜中现身的人影,窗户已经被打开来。

没了支撑的脑袋落下去,被人托起。

青年揉揉她披散的长发,苍蓝眼眸沉静又绮丽,语调十分温和。

“失眠了?”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头顶的手掌撤离那刻,声带颤动,话语脱口而出。

“……对不起。”

被道歉的人有些意外地看来,然而,双目相对后,别样的勇气生出胸臆,驱散了她的踌躇。

“让你替我完成了艰难的决定……”

生死相搏时,对父母的憎恨绝非虚假,但如果真的痛下杀手,这也一定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流淌的雨声,化作脸颊上斑驳潮意。

她又开始流泪,带着哽咽说:“谢谢你保护我。”

不止这一次。不止这一年。相逢至今遇到的每一个危险,难以面对的所有困难……

他一直都在。

要怎么传达,才能把这样的心意完整告诉他?

笨嘴拙舌的她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朦胧泪眼注视着的人面露惊讶,有片刻沉默。

像持续一个世纪的寂静。

下一瞬,他主动伸出手拥抱了她。

他们隔着窗扉,彼此依靠,仿佛回到初遇那年,但时光的变迁并非虚假。

泷见冬青将额头靠上五条悟肩膀。

有哭泣的孩子自往昔奔跑而出,跌跌撞撞冲进夜雨里。离弃女儿的父母已远行海波之中,孩子一路哭一路追,试图挽留被收回的爱——

她听着那哭声渐行渐远,慢慢止住眼泪。

挥别那个孩子吧,她已不需要渴求幼年失去的东西……

夜雨收歇,拥抱她的人低下头,嘴角是与她相似的微笑。

——更珍贵的就在眼前。

六月的屋久岛正值雨季,不过两人走下渡轮时,正遇上难得的短暂晴天。

泷见冬青径直走过闲置的旅游中心,熟门熟路地踏上棕榈树成行的街道。

“这边。”她一边走一边向五条悟介绍景点,方位详情信口拈来,充分展现了本地人的丰富经验。

死灭洄游造成的变故对这个十分依赖旅游业的岛屿造成了毁灭性打击。经济的衰退连带着常住人口也逐年递减,原本就只万人出头的居民,如今稀少得绕着沿海道路走了四分之一圈都没遇上几个。

人类踪迹隐没,带来了动物活动范围的扩大。岛上代表性的动物,屋久猴、屋久鹿,在植被覆盖的空屋、开裂的路面上恣意追逐,就算跑过两人身边时也不见惊慌,反倒投来好奇的视线。

泷见冬青长叹口气,神情忧郁:“跟我走的时候相比,变化真大……”

离开家乡已经九年,三千多个日夜轮转,人是物非。

蔚蓝的海岸近在咫尺,她沿着杳无人迹的街道走下去,回到最熟悉的区域。

“泷见杂货铺”的旧招牌还矗立在路边。

无人维护的店面已经在一年年的雨季、大风里屋瓦破败,木门都变得歪斜。她看了许久,上前开门。

钥匙早就遗失在离乡的途中,徒手敲开门锁,她轻悄地穿过尘埃密布的凌乱货柜,来到院子里。

杂货铺是前店后屋的布局,作为隔断的院子里种着爷爷奶奶几十年前开店时亲手种下的冬青树,比起事务所里那颗,要枝繁叶茂得多。

青翠的树冠几乎像伞盖似的将整个杂货铺覆盖在内,海风中,斑斑点点的日光漏下来,一片梦幻光影。

泷见冬青在树干前停步。

那里隆起着一个简陋的土堆。

她蹲下身,掌心贴上温热潮湿的泥土,轻声开口。

“奶奶,我回来了。”

站在身后的五条悟听她认真地叙述别来情形。

“其实该早点来看望您……可是一直很害怕,总觉得不回来就还能假装您在这里等待我……”

自欺欺人的虚幻想象总要有清醒的一天。

“就在今天吧。”

她低下头,闪闪发亮的泪珠落进泥土里。

“我来向您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