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ant Stop 019(1 / 1)

那是枪吧?那是枪!

枪上还覆着红色光环!

他拿着猎枪往前面的车厢走去了,难道是想——

难道什么难道,列车长的目标就是秦赤年和方守!

季蕾蕾跌坐在座位上,洋伞垂了下来。

他们会被剥夺掉光环,而剥夺光环,就意味着死。

可是,就算如此,她又能做什么……她在这狭窄的驾驶室内,既无法启动列车,也出不去。列车长已经朝前面的车厢走去,刚刚那声警告和红光只出现在6号车厢,秦赤年他们一定还不知道。

或许,秦赤年有办法对付他?

他手里拿着的可是猎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鼓棒要怎么样才能敌得过子弹?

季蕾蕾抱紧了膝盖:啊,那就这样吧。

她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运动鞋映入眼底。

白色的鞋身,蓝色的鞋带,这个配色……有点像她今天这身Lo裙。

换以往,季蕾蕾是绝对无法接受Lo裙配普通运动鞋这堪比百事可乐兑可口可乐的行为——她不觉得穿Lo裙就要化妆,也不认可只有天生纤瘦白皙的人才配穿Lo装,但唯独这种离谱的搭配行为,无法接受!

可这双鞋子……

她用手轻拂过鞋带,鞋子很新,看上去没穿多少次,秦赤年的鞋码和她一样,穿上去便刚好合适。

她是……故意选择了这个配色么?

“什么鬼啊,以为……和裙子一个色系……我就会穿吗……”

“是不是瞧不起我的审美啊”这句话哽在喉间,滚滚落落,没说出口。

季蕾蕾终于站起身,环视整个驾驶室。

进来时她就已经粗略地看过一遍,这间驾驶室没什么特别的,正前方一面大玻璃窗,窗外是长长的地铁轨道;下方是一排的列车操作区,仪表盘、按钮、摇杆……

当然,和真正的地铁驾驶室不一样,这些操作区内能“启动列车”的,是正中央的一个投币口。

——启动列车需要在下方的投币口投入6枚乘车币。

她手里只有一枚乘车币,这便完美堵死了启动地铁的可能。

那么,稍微转移一下思路:除了车门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从这间驾驶室出去?

季蕾蕾抬起头。

如果她记得没错,列车长从车顶打开了一个方形的逃生天窗,从车外拿了一个保险箱,会不会……

这儿也有个方形的区域!

季蕾蕾踩上座位,仰头仔细望去,区域的右下角,有一个小钥匙孔。

钥匙孔……

季蕾蕾连忙在挎包内翻寻起来,很快找到了一把黄色钥匙。

这是之前和方守在前的车厢找到了,一直没派上用场。

咔嗒。

她用钥匙打开了窗舱。

狂风袭来,将她满头长发吹得乱糟糟,地铁之外的空气瞬间盈满鼻端,幽黄色的隧道车灯闪晃着,她看到了列车一望不尽头的拱形车顶。

可以从这个舱门到外面去!

季蕾蕾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踏破铁鞋无觅处,另一个出口就在如此近的地方!

不仅6号车厢车顶有逃生舱门,驾驶室也有,这是不是意味着……

每节车厢上方都有?

若按常见的地铁设置,由于隧道狭窄、车顶配有供电接触网的缘故,一般不会设计用于逃生的天窗舱门。

但同样,一些城市的地铁采用的是传统的第三轨供电,在地铁旁另外加按了一条独立供电的轨道,也叫做受电轨,列车的转向架上则会安装对应的集电靴来取电。

这样的配置经济便捷、检修更方便,但也有一定危险性,不过,这样一来,就可以在空出来的车顶上方开设逃生窗舱。

只要从这里出去,说不定可以顺着车顶一直朝前爬,通过天窗进入别的车厢!

她可以先于列车长,找到秦赤年他们!

季蕾蕾撑着胳膊就往窗舱外钻。这个逃生天窗并不宽敞,左右能挤下她已算不易,隧道内的风生猛凌厉,吹得她六亲不认似的眯起眼,很快,季蕾蕾意识到了一个糟糕的问题。

爬出去之后,她该如何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光秃秃的拱形车顶在可够着的距离内并没有能抓牢的地方,何况车外这风这么大,再来几阵,保不齐她就给带下去了!

季蕾蕾急得快哭了,人卡在天窗好一会,环视四周,她发现窗舱的门上有一个小孔。

说是小孔,也并不小,直径约在五厘米,如果有什么长绳类的东西能穿过这个孔洞,打上一个固结,她就可以顺着绳子往外爬,就算被吹掉下去,抑或发现其他节车厢的门无法打开,也能凭着绳子返回!

问题是,这样的绳子上哪去找?

这个问题还未得到解决,季蕾蕾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难题。

那就是……她的裙撑,好像出不去这个舱门。

卡住了。

这小小天窗拢共就那么大点位置,能挤过她一个人已不容易,挤过她的裙撑?别做梦了。

此时此刻,季蕾蕾才终于明白“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句话后面接的是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从这儿出去救秦赤年他们,根本不可能!

眼泪滑落眼角,季蕾蕾觉得一切都糟糕透了:她到底为什么要困在这列地铁、这节驾驶室、这个该死的逃生天窗内!明明,明明她现在,应该在BABY的新款展览上,欣赏那些裙子的……

裙子?

季蕾蕾从天窗口跳了下来,低头,望向自己的下半身。

裙子。

嗖地,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裙子下的裙撑脱了下来。

她为了这款裙子蓬起的弧度好看,特地在里头穿了材质最硬的硬纱裙撑,还是加厚的面料,之所以不选择鱼骨撑,是考虑到得坐方守的车去,坐一路变形了到会场没工夫整拾,虽然硬纱裙撑天气热很受罪,但也只限于参观展览那天,她便想忍忍算了,就这么穿了。

季蕾蕾将戴在头上的发饰取下:这次出门太着急,她搭配这套裙子的发饰是坏的,上头的的蝴蝶结摇摇欲坠,她便用几个曲别针加固了下。

她将曲别针从发饰上取下来,一手捧着裙撑,从刚刚发现的那处裂口,扎了一排的孔洞。

而后,她沿着孔洞,使出力气,将裙撑撕下一长条。

如法炮制,她又这样撕扯下了好几条,这款裙撑极费面料,硬纱材质也比其他的雪纺、丝绸等结实,她一直有做手工的习惯,上手处理灵巧迅捷,很快,这顶白色裙撑已被她拆扯个干净。

她将拆下的布条两两交缠在一块,作麻花状拧紧,再拧紧,而后在末端接上一条,打上了死结,这一来二去,裙撑制成的“长绳”完成。

她将“长绳”穿过那个孔洞,打上结,数次确认足够牢固后,她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腰间。

而后,她开始往天窗外爬。

这个过程比她想象得还要艰难,隧道内的妖风大到吓人,吹得她满面的尘土灰沙,她紧贴着车顶,朝前挪去,要快,再快一点。

哧啦。

什么东西,将她的裙子划破了。

小腿凉飕飕的,风顺着裙子的裂痕不断灌入,但她没有功夫去在意。

她用手够着能抓稳的东西,昏黄色的隧道灯照着前方,车厢顶的红色涂漆与之呼应,仿佛她趴在一头沉睡巨龙的身上。

她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朝前爬去。

“方守!小心!!”

子弹擦着方守的脸颊,砰一声钻破身后的车门。

方守瞬间领略到心脏骤停的体验。

秦赤年不可置信地望向面前的列车长——他手里的武器,不再是警棍,而是一把猎枪!

一发击空,列车长换弹上膛,再次将枪口对准他们,秦赤年拉着方守闪身躲入座位隔板后,只听耳旁砰砰声起,玻璃隔板碎了一地。

居然用枪,不讲武德!

秦赤年深吸一口气,危急关头大脑反而运转更快,她将鼓棒置于掌心,脑中响起声音。

“——【骷髅鼓棒】已变幻为【可以当成飞镖的骷髅鼓棒】。”

她将飞镖大力甩出,击中一排排车灯,只听“咔咔”数声锐响,整个车厢的灯都熄灭了!

一片幽暗中,只有隐隐的几丝亮光从车门的弹孔处透过,列车长连开数枪,子弹擦着金属栏杆在黑暗车厢内横冲直撞,好几枚都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秦赤年几乎可以闻到空气中发丝焦灼的气味。

她爬伏在地面,列车长行走的声音传来,皮鞋底回荡的响音很大,他在黑暗中一面随机开枪,一面找寻他们的位置!

她不清楚列车长的猎枪有多少发子弹,但他换弹时需要花费3到4秒左右的时间,如果能在这个时间内绕到他后方,攻击光环,就有办法打败他!

首先要做的,是消耗他的子弹!

秦赤年将包里能制造大声响的东西朝远处丢去,果然,列车长一听到声音,就朝那个方向开枪。

这怪物的武器固然吓人,但到底不具备人类的智能,行事方式高度机械化,流弹在车厢内飞窜,秦赤年不敢轻举妄动。

砰。

砰。

砰砰砰——一连数发,列车长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开枪机器,很快,子弹走到尽头。

列车内一片寂静。

“方守,就是现在!”

方守猛冲上前,一把抱住列车长那瘦长扭曲的身子,作势要来个背摔。

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力量、更高估了自己的气力,背摔不成,列车长挣扎着欲以枪背攻击他,秦赤年借准时机,双手持鼓棒,绕至列车长背后,朝他脖子后的光环,狠狠击去!

列车长压着方守,倒了下来。

“唔,好、好重!”

这一压差点给方守压个魂飞魄散,他在落地前调转了身子,可还是给列车长当了大半个肉垫。

秦赤年想上前将方守拉起,奈何刚刚那全力一击,快给她手甩脱臼,肩上的伤也牵扯着疼了起来:“方守,抱歉,现在没力气拽动你了。”

方守从列车长身下爬出:“你没事吧,秦姑娘?”

血从草草包扎的绷带渗出,秦赤年的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方守惊呼:“秦姑娘!”

眩晕感。

光环粒子在她脖间涌动,非常滚烫,秦赤年摸了摸,却什么都摸不着。

她靠着一侧的车门滑坐于地,指了指列车长:“先看看……他身上的东西吧。”

方守这才想起他们的目的,在倒地的男人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出了一枚乘车币。

现在,他们共有五枚乘车币。

“还差一个季蕾蕾的,就够六枚了……”方守感慨万千,“唉,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眩晕感。

秦赤年轻捂着头,不作死就不会死,其实刚刚她又想了动用“那个”,却招致来了剧烈的头疼,真要命,所以到底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使用“那个”?

用“那个”、“那个”来称呼,其实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恐怕一切,都和她脖子上的光环息息相关。

眩晕感。

在一片眩晕中,秦赤年看到眼前站起一个人,方守“快躲开”的吼声听起来十分远,她想去摸鼓棒,可已经来不及了。

“复活”的列车长举起猎枪,朝她的脖颈按动扳机。

光环粒子全数消失之际,就是他们身死之时。

这一枪下来,粒子必然于空气中消散得一毫不剩,秦赤年,只能去见马克思了。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音般的尖叫。

半空中蓝色裙边翻卷,一双穿着蓝白运动鞋的脚狠狠踹向列车长的头,这从天而降,不对,从车顶而降的飞踢快、准、狠,猝不及防,无人可挡,猎枪从列车长手中甩出,他晃着身子,倒了下来。

秦赤年没有成功见到马克思,而是见到了熟悉的蓝色蓬蓬裙。

不,这裙子已经……不那么蓬了,还裂了好大一个口子,原本华丽的柄图七零八落,沾着不知哪儿碰着的灰尘污泥,脏兮兮一大片。那道裂痕快到大腿,裙子的主人只能将其打了个蝴蝶结,勉勉强强遮住部分。

秦赤年知道摇滚乐里有Grunge Rock,难道……Lolita里也有Grunge Lolita吗?

“季蕾蕾,你……”她终于没忍住,呆呆道,“你的裙、裙子……”

季蕾蕾握住她的手,掌心交叠,将秦赤年从地上拽起,恶狠狠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