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接着六子刚说的话问道，“你说这几次案件你都是被那个叫王春华的人胁迫的？”。
六子点点头，举起手至就发了个毒誓，“不骗你警官，我最近几年一直安分过生活，要不是王春华威逼利诱我，我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我要是撒谎，我不得好死”
程明正低头翻开着绰号叫六子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他是有案底的，接近十年前他还是未成年时，就在渭南县和一群街溜子抢劫商铺打伤了人。由于未成年的原因没有判刑，待在管教所一段时间后就出去了。
“真的啊警官，我刚结婚生娃，一心想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要不是王春华这个畜生，我哪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听着六子的说辞，马岩手速飞快写在审讯笔录上，程明依旧沉默的看着他，没有人应这个话茬。
写完这几句话后，马岩开口问道，
“中途你们几人有单独出去过吗？”
六子转了转眼珠，显得有些犹豫，“这我哪而能记得啊，好像是没有，我们一直在一起的。对，警官王春华他不让我们单独出去，怕泄露消息。”
程明点点头，似乎认可他这个回答。
“那就是说王春华四月十八号在南城巷入室抢劫致两人死亡一人重伤，那个时候，你和他是在一起的？”
六子此时像是忽然想起，矢口否认道，“警官，这次案子我确实不在，我在县城北边新开的那个桑拿浴，我真不知道他杀人了。”
程明也抓住他言语间的漏洞，“你既然在桑拿浴，脱离了王春华的控制，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没有单独出去过？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六子看到他出声，心里就有些慌乱，言语支吾着，“我这，我没想起来，但我确实不在犯罪现场，人不是我杀的啊警官”。
……
第一轮审问结束后，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不过更棘手的是，几名罪犯的口供与警队根据线索推断出的结论完全不一致。
队里众人之前推测几人应该是合谋作案，团队分工明确，没有明显的主谋从谋之分。但如今其他两名罪犯都指认那个年纪最大的中年人王春华是本案主谋，而其他两人是受他胁迫。
由于主从犯的量刑标准完全不一样，如今这样的局面只能说明团伙中这两人提前串通了口供，亦或是警察之前的推测方向完全错误。
审问陷入瓶颈。
到了凌晨还没有进展，队里的人已经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又累又困。
程明往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浓稠漆黑，像被一块巨大的幕布罩住，密不透风。
“先休息，吃点东西。六点钟起来再接着审”
众人如蒙大赦，找到就近的地方拼了两张椅子趟了下去，有的人甚至直接合衣睡在了地上。
几个刚进队里不久的年轻人此时还能撑住，翻箱倒柜的找着吃食。
最后是金戈贡献了几包他私藏许久的方便面。
几个人拿了面直接撕开外包装，往里面倒了些暖壶里尚有余温的开水，把调料倒了进去准备泡一会就吃。
金戈怎么看怎么不得劲，“我这一包面贵着呢，你们就这么吃啊？”
王浩呲牙笑笑，“我的饭盒还在宿舍呢，懒得回去拿了”。
金戈摇摇头，拿出自己放在柜子里的饭盒，把面泡了进去，拿出内嵌在里面的碗倒扣在饭盒上，正好严丝合缝成了盖子。
此时其他几个人已然入睡，甚至有人还打起了鼾。
怕吵醒睡着的人，金戈带着几个人跑到旁边的会议室，又把还在看审讯记录的程明叫了出来。
“不急这一时，你先出来吃点东西，我给你泡了面”
“谢了”，程明揉了揉眉头，下午就是他先开始第一轮审问，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还真有些饿。
金戈拍拍程明的肩膀，“你跟我之间还说这个？”。
熬夜熬的大家思维迟钝。
在会议室等着吃泡面的几人此时都有些神情呆滞，没有人开口说话，氛围静谧。
金戈轻咳两声，鼓舞人心，“现在长征路上最后几步，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吃完好好睡一觉，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王浩点点头，“明天一定要这帮王八蛋开口说实话”。
此时面已经泡开，金戈把碗盖拿下来自己盛了些，剩下的都给程明推过去。刚吃了两口面，金戈忽然想起中午在警车旁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开口问道，“今天那个姑娘是林队闺女吧？我远远看着有点像”。
当时金戈抓住人往车上带时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从小没怎么用功学习，眼睛视力倒是保护得挺好，模样让他看了个大概。
程明点点头。
“嘿，这丫头小时候就是美人胚子，长大更漂亮了，看得我都不敢认”
听到聊女孩子，几个年轻队员一扫刚才的疲态，忍不住好奇地凑上来问道，“哪个闺女？谁啊？”。
金戈见状哼笑一声，已然非常了解他们的内心活动，“别想了，和你们没关系”。
几个年轻人立马不干了，叽叽喳喳闹着，“胖哥，怎么和我们没关系了？不就问问”。
金戈看着高深莫测的摇摇头，“多的不要问，别听到个漂亮姑娘就打人家主意”。
身边几个年轻警员笑出声，“胖哥，又关你啥事了？”。
金戈外号金胖子，叫金哥和名字重音，为了显示敬重警队新入职的小年轻干脆都叫他胖哥。
“怎么不关我事，我看着长大的。当初刑警队还搁院里那破砖房的时候那丫头就经常来找她爸。之前林队在外面出警，我还帮忙看过她。林队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再看看你们这熊样，能瞧上你们才怪”
林建辉四年前便从刑警队队长的职务上卸任，此时会议室的几个人年轻人基本都没在他手上做过事，但不妨碍对他的敬重，听到金戈这么说，不少人也就歇了心思。
只不过还是忍不住天然对漂亮姑娘的好奇心理，忍不住问道，“有多俊啊，有我们警局那个冯艳漂亮吗？”。
冯艳本来就是警局一枝花，加上还有个副局长舅舅，追求她的人可太多了。但她偏偏就喜欢程明，一有空就往警队二层小楼这边跑，闹得警局不少人都知道一枝花追队长的事儿。
程明坐在一旁，不为所动地几下吃完面。从兜里抽出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没有回答。
倒是坐在一旁的陈军，回想了一下那张妍丽的面孔，点点头，“比冯艳漂亮”。
王浩有些想象不出，挠了挠头，“还能比冯艳漂亮？”
一旁的小郝操着带方言味儿的普通话嘲笑他，“你咋还想冯艳呢？人家冯艳都不带搭理你，你还硬要往前凑。”
“滚滚滚，小屁孩懂什么。这叫烈女怕缠郎”
……
吃完面几人回到刚才的屋里睡觉。
留下来的金戈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林队那边怎么说？”。
程明轻弹烟身，蓄了已久的烟灰扑簌掉落，“什么怎么说？”。
“啧，不把我当兄弟啊，林队什么意思我还不明白？”
程明摇摇头，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戈看到他这样，揣测道，“你不会还想着温思文呢吧？”。
听到那个名字，程明眉头紧蹙，“和她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在一起最好。林队当初还在队里时，就手把手带你，对你掏心掏肺的，现在人家想和你结亲，闺女更是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你就偷着乐吧”
程明睨他一眼，“我看你还是不困啊，要不别睡了，现在就去监狱提审？”
金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