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挡两刀(1 / 1)

“多谢大师兄!”胡霍一喜,若是大师兄出马,那谢无祭他们必是无处可逃。

“季云师兄?!”他身边的两位金丹师兄对此感到惊异,身为宗门首座弟子,大师兄虽然为人谦和好说话,但绝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季云面色柔和,朝他们点头,“天阶丹药失窃,兹事体大,我身为掌门弟子理应替你们分担。”

“那便多谢季云师兄了。”两人感激抱拳。

“嗯。他人在何处?”季云问。

“方才在宗门后山,阿祭伤重走不了多远的。”

胡霍话音刚落,面前白影一闪,衣袂纷飞,季云已御空向着后山而去。

几人艳羡不已,修为一旦到了元婴就不必再乘仙鹤,可随时御空飞行前往宗门内任何地方。

等季云到达后山时,原地已无一人,碎石地上残留着点点血迹,他蹲下身,捻了点血液凑近鼻子闻了闻。

季云以神识感知了附近,没有探查到谢无祭的气息,他停下脚步,蹙眉深思,“难道离开了青云宗?”

“不,不对。”他御空而起,向着更远的地方探查,终于在驿点的仙鹤上感知到了血腥之气,与地上残留的气味相同,“呵,原来回了那里。”

说罢,他向着青云宗最北面疾驰而去。

青云宗内门包括主峰在内共有十峰,由掌门和各大宗门长老执掌,内门弟子随其师门众人住在各自的山峰,除了每年招收的十人,还可由长老直接收亲传弟子入内门,谢无祭便是无上仙尊直接收的亲传弟子。出云峰是无上仙尊的山峰,位于青云宗最北面的山脉。

季云进入出云峰的时候,余菓菓还在床前守着昏迷的谢无祭,她察觉到生人的气息,浑身一震,走到门口,凶巴巴地看着来人。

黝黑如墨的夜色中,白衣人信步而来,他立在院中,院内的烛火映着层叠的白袍,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余菓菓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势强于胡霍不是一星半点,便直直地堵在门口,圆润的杏眸中充满了戒备,诘问出声:“你是谁?你也是来伤害阿祭的吗?”

季云敛去气势,上前两步,眉眼柔和地回她:“姑娘不必紧张,我名季云,是阿祭的大师兄,我不会伤害他的。”

余菓菓半信半疑地瞅着他,脚下却不肯移动半步,见他靠近,如拱起背部的小兽,伸出锋利的小爪子,“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停住脚步,好看的薄唇逸出一抹笑,“据我所知,阿祭师弟此刻身受重伤,可对?你若信我,我能替他治伤。”

他态度诚挚,余菓菓迟疑了,加上谢无祭还在昏迷中,她也不会治愈术法,确实很急,“你说话当真?不会骗我?”

小锅精纠结了,眼前这个自称大师兄的凡人也长得很是顺眼,她可以相信他吗?

季云抬手掐一个治愈之术于掌心,缓缓送至她身边。

余菓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生机之力,双眼放光,让了开,“那、那阿祭的大师兄,你快进来替他看看。”

两人进屋后,季云以神识探查谢无祭的全身,发现他的灵根还在,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姑娘放心,师弟只是受了皮肉伤,因失血过多力竭而昏了过去。”

他很快就用治愈术法治好了谢无祭的外伤,并喂了他一颗回灵丹,将他唤醒。

谢无祭睫毛轻颤,睁开了双眸,见到季云显得十分意外,他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见过大师兄。”

谢无祭不但伤好了人也醒了过来,余菓菓对季云彻底放下了防备,欢呼雀跃挤到床边,“阿祭,你醒了。”

“嗯。”谢无祭见她一脸忧心,安抚性地笑笑,又转向季云,神色肃穆“大师兄亲自来出云峰,可是有什么事?”

季云从怀中拿出那卷敕令递给他,语调温润,“祁云长老的敕令,唤你们去执法堂。”

每位长老十年内只可发布三道敕令,一般不会随意发出。而收到的内门弟子必须接下,违令者直接废去修为逐出青云宗。

谢无祭接过后,摩搓着敕令上的金纹沉默半晌,哑声回道:“我知道了...”

“师弟伤重未愈,我送你们一道过去。”他的坦然接受让季云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那便...有劳大师兄了。”谢无祭抿了抿唇,翻身下床,向门外走去。

“哎?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里啊?”余菓菓赶紧跟上他,好奇地问他,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暗流。

谢无祭带她上了仙鹤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所去之地你不必管,等会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多话,我会护着你。”若是此行凶多吉少,他会用师尊留下的玉佩护她周全,也算全了她今日相护之恩。

余菓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主峰,执法堂。

堂内上首已然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面色不善,但身上的气息不稳。

谢无祭和季云向他拱手行礼,“见过祁云长老。”

祁云和颜悦色地请季云去一边就坐,转向谢无祭时,冷哼一声,“阿祭,你盗取活脉丹拒不受罚,现下还伙同外人毁坏同门佩剑,你可知罪!”他这些年耗费精力收集灵植,才练出这么一颗,准备进阶大乘所用。

更何况,近日修为出了差错,险些走火入魔,他本就怀疑有人盯上了丹峰,做了手脚...

祁云身上迫人的气势压向谢无祭,后者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强撑着单膝跪下,语调却不卑不亢,沉声回应:“那日弟子已交代清楚,弟子去丹峰是为了领取未发的月例丹药,有药册记录为证,盗取丹药之罪弟子不认。至于毁坏同门佩剑一事,实乃事出有因,胡霍意图害菓菓性命,她不得不为之。”

“一派胡言!我何时要害她的性命,还请长老明鉴。”一旁的胡霍坐不住了,跳出来撇清自己,一双眼喷火似地瞪着谢无祭,内门弟子无端害人性命是要被逐出青云宗的!

祁云阴鸷的眸子扫过谢无祭和余菓菓,显然丝毫不信他的说辞,冷哼道,“也罢,你既然不认罪,那么本尊只能替你师父清理门户了。”无上仙尊是他师弟,自年幼天资过人,处处强于他,当年师尊有什么好的功法丹药都是先给无上。

五十年前无上入了大乘境,他呢?修炼半生堪堪只达渡劫中期,两相比之,他又嫉又恨!

如今他的修为滞涩,稍有不慎就要走火入魔,就盼着舒脉丹挽救!而舒脉丹被盗,证据处处指向他的弟子阿祭!

思及此,未免夜长梦多,祁云抽出自己的本命剑,带着万钧之势朝谢无祭内府之处刺去。

自己的修为若无法再进,那他就让无上的弟子此生只能做个废人!

谢无祭没想到祁云会突然出手,身形一闪,试图避开,然祁云身为渡劫大能,单单威压就死死控住了他和场内众弟子。

坐于一旁的季云,眸光一闪,没有动作。

余菓菓记着谢无祭的话,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从进门便没说过一句话,一双杏眸直溜溜地盯着堂内局势。

见那个不顺眼的怪老头执剑刺向谢无祭时,她瞪大双眸,瞬间移动到谢无祭身前,挡住了那一剑。

速度之快,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

霎时,细密的网纹裂痕布满剑身,祁云的本命剑碎成无数片,掉在地上。

祁云抱着一击必中的心,下手快准狠,但余菓菓仙灵之体,动作更快,两相撞击,如烈火烹油,直接让他的本命剑碎了个彻底。

“我的破灾——!”祁云目眦欲裂,本就险些走火入魔的他此时气息瞬间更乱了。

与此同时,堂外有弟子喊:“掌门、无裘剑尊到——”

“欸?掌门和剑尊不是去了蓬莱岛,怎么回来了?”有人疑惑。

堂内唯有一人,面上不见惊讶,白衣儒雅,神色淡然地坐在位置上。

季云略带羡慕地看向谢无祭,思绪飘忽,上辈子就是在这里,他受着同样的构陷,被祁云挖了灵根。师尊不在门内,无人救他,即使后来补回了灵根修为也止步于大乘。

鸦羽垂下,季云摸了摸袖中的丹瓶,讽刺一笑,这辈子祁云没那么好运了。

“我要你的命——”祁云双眸充血,转瞬就是一掌劈向余菓菓。

“师弟,你糊涂!还不住手!”掌门的声音由远及近,气势如虹。

余菓菓死死地挡着谢无祭,绷紧小脸,伸出手迎上了祁云这一掌。

“嘭—”有人倒地的声音。

令众弟子瞠目结舌的是,倒地的是祁云长老,他吐出一口血后昏迷不醒。

“这——”赶到的掌门高蕴和无裘剑尊也不由惊住。

被压制的谢无祭身上一松,他直起身目光怔怔地看着毫发无伤的余菓菓,素昧平生的她竟为了他几次三番挡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至心头,她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帮他?

高蕴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打量起余菓菓,“这位姑娘?可有受伤?”

“见过掌门、无裘剑尊。”堂内弟子反应过来,向两人行礼。

谢无祭借着行礼的空隙,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娇小的余菓菓。

高蕴看出了他的小动作,也不点破,他盯着谢无祭看了几眼,抚慰道,“不必紧张,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那大徒儿已传信与我说了,这件事我们定会查明给你们一个交代。”

闻言,谢无祭平静无波的眼神向季云扫去,大师兄早他入门多年,虽一向平和近人,但不会过多与他们其他弟子接触,两人平日里没有任何交集。

季云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多谢掌门师伯!”谢无祭真心实意地行礼谢恩。

余菓菓则是瞧这老头和师父灶王爷身边的白胡子老仙有些相像,心生好感,学着谢无祭的样子给他行了一礼,义愤填膺道,“对,一定要好好查一查,肯定不是阿祭偷的。”“男主”多么光风霁月的一个大好人啊,怎么可能做出鸡鸣狗盗的事情呢!

光风霁月的某人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谁在惦记他?

眼前娇憨的少女,令高蕴心下一软,忍不住笑道,“这是自然,不过,这位姑娘因何留在我青云宗?”

余菓菓指着谢无祭,“我是来保护阿祭的!”

“阿祭是我青云宗门人,自有我等护着他。”高蕴摇头拒绝了她。

余菓菓见他不让自己留下,愤愤不平,握紧拳头“可这次如果没有我,阿祭的灵根就没了!”

高蕴脸色一僵,“咳咳,这次是老夫疏忽,但是青云宗内门十峰除了内门弟子,不留外人。”

“那我拜师!”“弟子,会亲自送菓菓下山。”

余菓菓和谢无祭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阿祭我要保护你!”余菓菓拧眉,不赞同地看着他。

谢无祭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打算等师尊出关,问问师尊可否收下她。

高蕴眼珠一转,又问“那你想拜谁呢?”如果高蕴是狐狸转世,那么此刻他的背后定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在甩动。

这话一出,谢无祭明白了掌门的打算,心下一松,不再多话。

“不若菓菓姑娘拜入我师尊门下吧。”说话的是季云,他从见到余菓菓之时,对她就抱有善意,他想若是她做自己的小师妹定然很有趣。

“我可以拜阿祭的师尊吗?”余菓菓充满期待地看着高蕴。

季云嘴边的笑容一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高蕴摇头,“不成,无上师弟还在闭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余菓菓有些生气,湿漉漉的眸子忽而转向刚才进门后就未出声的剑尊。

她小手一指,指向无裘剑尊。

准确的说,是他的佩剑。

那里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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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他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