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娘家大杂院那一片是没有电话的，大姐夫家有电话，但她不想麻烦大姐夫，秦家也有电话，她更不想麻烦公婆。

最后她选择麻烦秦朝同事，打了电话去市局，周寒接的，她问周寒有没有空，能不能麻烦他来接一下？

周寒说他要加班，但是他们队长正准备下班，恰好有空，不等姜梨说话，就叫她原地等着，然后把电话挂了。

二十分钟后，姜梨被秦队长接走，私人的事，他不开公家车，两人散步回去的，还在路边吃了碗小馄饨，姜梨请客的。

姜梨先是小口咬掉馄饨馅料，再给勺子里剩下的馄饨皮吃掉，秦朝看她吃了几个，就觉得牙齿很痒，太磨叽了，恨不得帮她把碗里剩下的给吃了，便叫老板又下了一碗。

“你吃这个吃不饱的吧？”姜梨问。

秦朝说：“主要是你吃的太慢，我不能干等着看你吃吧。”

姜梨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太烫了，又问报纸上连续报道几次跟踪狂的案子，“那个尾随女生的坏蛋，你们有线索了吗？”

秦朝也苦恼，这完全是随机的，已经加强这条街的巡查了，三个受害者姑娘，两个为了名声改口否认受到过跟踪骚扰，剩下那个被家人送去外地亲戚家了，线索因此断了。

他问姜梨为什么要拒绝季从容送，“避嫌也要分情况，安全第一，其实就算秦朝还活着，也不会因为这种情况误会你。”

“我知道，但今天不是为了避嫌。”

姜梨说：“你不知道季从容那一副自傲脸有多可恶，活该被我三姐泼一脸茶水，其实我也想泼的，但是我怕他不叫我在百货大楼卖月饼，忍了下来。”

说完还笑，“我也有人接，还是市局支队长，季从容无可奈何的样子可真解气，秦队长，虽然你是顺路，我也欠你个人情，要不我送你两盒月饼吧。”

秦朝没好气，“你可真抠，我不吃月饼，真想请客拿出点诚意，我要吃京市大饭店的红焖海参。”

姜梨有点心疼，“好贵的啊。”

既然要请客，单请他一个惹人闲话，不如给秦朝科室的同事全请了。

姜梨先准备食材，大姐家里鲍参翅肚多，姜梨去大姐家买了一顿席面的量回来。

大梨骂她太抠了，“你卖月饼挣了钱了，去饭店请啊。”

姜梨说不全是钱的事，那么多人去饭店好扎眼，还点鲍参翅肚，不知情的还会说他们是公款吃喝呢。

“影响不好，还是在家里做吧。”

他们刑侦支队想凑一块儿出来吃顿席，上一回还是秦朝的订婚宴，就那还缺了两位同事，姜梨等了两天，秦队长他们都没空，说今晚要通宵，别说晚饭了，宵夜也等不到。

姜梨不等了，她把席面做好，一共八个热菜四个凉菜，做好用蒸笼热着一路送到市局里，刑侦支队都震惊了，就连隔壁科室都过来蹭饭。

大办公桌上的资料都被挪到一边，秦朝望着热气腾腾的一桌饭菜，不解的问姜梨什么意思？

姜梨指着她的拿手好菜说：“说好请你们吃饭，你们忙没时间，我就做好送来，就今天你们人最齐，酒席我请了，饭你们吃了，你看行吗？”

秦朝被整懵了，“我以为你只请我呢。”

面对秦朝那些幽怨的同事，姜梨连忙解释，“都是秦朝同事，当然要一起请了，秦队长说笑了。”

秦朝说：“你还真是个人才，送上单位请人吃酒席，我头一回碰上。”

姜梨脸红的不行，“我总惦记着欠你一顿饭的情分，你们没有时间出去吃，只能送过来了，秦朝要是在的话，他肯定能理解。”

周寒已经憋不住快笑疯了，不行，疯之前也得把这盘红焖海参吃了，天知道他们已经连吃几天干粮，缺油水。

秦朝跟姜梨说送她回去，回头踢一脚周寒，“给我留一点。”

……

就这么两天的功夫，甄味斋已经研究出流心月饼，新款的包装更换了富贵牡丹图，还请了个促销小姑娘，也跟梨记一样，切开了给客人品尝。

三梨买了甄味斋新推出的流心月饼，回来对姜梨冷嘲热讽，叫她趁早歇了这门生意，老老实实接替秦朝妈工作算了。

四梨气不过，要去季家找季从容算账，姜梨连忙把她拉回来，劝道：“四姐别气，没有甄味斋也会有别人，只是甄味斋速度更快，都是生意人，很正常的，我早有过心里准备了。”

隔天的早点摊子上，季从容过来买早饭，要了一笼小笼包一碗粥，看到配小笼包的醋有两种，一种米醋带点甜味，一种香醋还搭配了姜丝，一个早点，都能被她做出精致感。

季从容选了米醋，说道：“我吃遍了京市的小笼包，你这卖的滋味独一份，就跟梨记的流心月饼，我让几位大师傅一起研究，始终差那么一点，流心配方我猜你不会卖，这小笼包的配方呢，你卖不卖？”

姜梨的回答出乎对方的意料，让季从容都接不住。

姜梨说：“那你可猜错了，月饼的配方我也卖，就怕你出不起价钱。”

“说说看。”季从容不信出不起价。

姜梨报了个季从容接受不了的价格，带着点小得意，看季从容脸上的笑凝固在嘴角，她低下头才笑出来，保住了礼貌。

季从容付了早饭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朝在对面办公室看到了季从容，等他赶到小吃摊上，季从容刚被姜梨气走，秦朝问她有没有被欺负，“季从容为难你了？”

姜梨说没有，是她刁难季从容呢，她就把刚才的事儿一说，说她找季从容要月饼生意百分之二十的分红，把他气走了。

姜梨说：“今年仿流心月饼的不多，明年大家都做流心的，我们梨记的也就不好卖了，还不如趁势头做好的时候，换最大的利益回来。”

秦朝不解，既然想卖，干嘛还开这么离谱的条件，“那你为什么把最有可能出价的同行气跑？”

姜梨笑道：“做生意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还都不还，可见没诚意。”

但季从容还是来了，他直接找到了姜梨在裁缝铺后院厨房改造的小作坊。

姜梨的这个小作坊干干净净，有条有理，季从容进门必须洗手带口罩才能参观。

他收起了轻视，跟姜梨说：“你提的条件我答应了，但你要的20%太多，最多只能给10%，而且不是甄味斋的，我会开个新品牌，是新品牌10%的利润抽成。”

季从容压低了价码，新品牌的发展是无法预料的，就算发展很好了，一成是他能承受得了的，他预留了价码，已经做好了姜梨讨价还价。

姜梨问他合同带了没有，“行，那就签约吧，我出配方，占股10%，不干预你的经营策略，再给你提供三种新口味的配方。”

季从容没想到姜梨答应的如此爽快，没带合同，他也直接，“没想过你这样干脆，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签。”

姜梨没意见。

要不是亲耳听到季从容说明天签合同，四梨都不能相信，她还怕季从容骗姜梨的配方，“他说推新品牌，我还是觉得不靠谱，不是骗你配方的吧？”

姜梨说不至于，甄味斋跟风抄的话，能仿出八成的口味，足够他用了，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来骗，他那人就是对品质有着近乎完美的追求，才会接受姜梨的条件。

……

第二天，姜梨去茶楼跟季从容签合约，合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她就签字摁了手印。

季从容又意外了，问道：“都做好了你要删减条约的准备，你怎么什么都不提？”

姜梨笑道：“我只出个技术，你挣一块我分一毛，亏钱不用我贴，这就行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提的。”

季从容准备了半天的时间，这才半小时就把合约签好了，难得空了半天，他也不急着走，跟姜梨聊了一下新品牌未来发展，说距离中秋还有段时间，来得及推一波月饼出来。

姜梨问要不要推新口味，季从容说明年再推。

“今年时间来不及了，让别家仿了不合算，不过今年这新品牌，可能挣不了多少，分到你手上的，可以忽略不计了。”

姜梨有心理准备，问他，“那你要先试试新口味吗？”

“不用，等明年吧，不然没有新鲜感了。”

正说着呢，三梨跟相亲对象来茶楼，听到仇人和姜梨的声音同时出现在隔壁，推门进来，果然是季从容和姜梨，下意识的以为姜梨是跟季从容在相亲，都替他们俩尴尬。

“姜梨，你在茶楼私会男人，家里知道吗？”

姜梨点头说：“知道啊，妈和四姐都知道。”

签合同吗，好几个人都知道，秦队长还亲自问要不要他陪同呢，被姜梨婉拒了。

她懒得跟三梨解释，解释了，三梨同样会骂她犯傻。

三梨气的不行，冲到季从容跟前吵起来，“季从容，有事冲我来，少来骗我妹妹，她年少无知，骗她小姑娘感情，你道德吗？”

季从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就骗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可以不主动找她，有本事让她以后别找我。”

姜梨理解三梨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泼季从容茶水，她也想，但合同签了，以后不可能不找他算利润。

她给三梨推出去，到外面跟她解释签合约的事。

“签合同呢，他故意激你的，你还真上当，好骗的是你吧。”

三梨发现被嘲弄了，连姜梨都怪上了，“这些生意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这是用手段接近你，你小心点吧，秦朝才死，你就跟男人上茶楼，对得起他吗？”

姜梨回怼道：“三姐，你今天相亲又黄了吧，都是你这脾气闹的。”

三梨无所谓，“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嫁人，过得都比你舒坦，这就是命，羡慕吗？”

姜梨懒得跟她抬杠，“羡慕，我都羡慕死了，没看服务员正盯着你吗，你相亲对象又没付你那份呢，你快点上去付账吧。”

三梨一摸口袋，今天出来忘记带钱，找姜梨借钱，“借我点，回头还你。”

姜梨把口袋翻了个底掉，叫她自己看，“我也没带钱，你自己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