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排练要到晚上才能结束。

中午的时候众人还在商量着去哪儿聚餐，田璐璐就已经领着外卖员进来了。

“这是……”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看着好几个保温箱带过来的饭菜，愣愣地问。

田璐璐笑着说：“我们老板说大家这么辛苦，午饭一定不能凑合。这些是香满楼的外卖，大家一人一份，食量大的吃两份都没问题，数量管够。”

众人一脸喜色。

香满楼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好吃但贵”，不少人都垂涎已久，却迟迟舍不得破费。今天托金主爸爸的福，能吃到香满楼的饭菜，属实是有口福了！

后勤的工作人员一边笑着客气道：“又是奶茶又是午饭的，让金主爸爸破费了。”一边毫不见外地快步走到放外卖的地方，然后眼疾手快地取走了自己的那一份。

众人把他这举动看在眼里，哄笑着，也纷纷走上前去。

胡柚正犹豫着。

田璐璐已经快步走上前，把一个保温盒递到了胡柚面前。

“这是……”胡柚迟疑地看着她。

“给胡柚小姐的午饭，也是香满楼的。”

胡柚犹豫地接了过来。

正准备去拿饭但还没来得及走的褚灿灿脚步顿了顿，疑惑地看着田璐璐。

这已经不是田璐璐第一次给胡柚搞特殊待遇了。

田璐璐名义上是柚一年派来给大家的助理，但这一上午的排练下来，她倒更像是胡柚一个人的助理。

胡柚口渴的时候她递保温杯，胡柚咳嗽的时候她准备了润喉糖，胡柚的包掉到地上，她第一个发现并且帮忙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甚至就连胡柚起身去洗手间，她都是第一个走上前来，主动帮她领路……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女生，其他人都要猜测田璐璐是不是在暗恋胡柚了。

但即便都是女生，这样的特殊照顾，好像也有点过分了？

褚灿灿认真打量着田璐璐，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田璐璐红着脸解释道：“这是特意为胡柚小姐准备的，没有海鲜，也没有其他易过的东西，没放辣。”

胡柚把饭盒接过来，打开才看到，里面是她喜欢吃的豆角焖鸡、红烧小排和蚝油生菜，中间一层是米饭，最下面还盛着一份西红柿鸡蛋汤。

褚灿灿踮脚看了眼其他人领回来的盒饭。饭菜都是一样的，不过放在盒饭里和放在保温桶里装过来，拿到手里的时候温度当然不一样，更何况胡柚的底下还有汤。

“对我们柚子这么优待的吗？”褚灿灿看着田璐璐，有些戒备地问。

在外工作，能吃到热饭热菜当然好。但田璐璐对胡柚的特殊对待来得毫无逻辑，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胡柚听出来褚灿灿话里的意思，也疑惑地看着她。

田璐璐这次明显有备而来。

她看着胡柚，十分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胡柚小姐的粉丝！”

胡柚惊讶地看着她。

田璐璐脸颊红了红，小声道：“我小时候也有学古筝，但是后来觉得练琴太无聊了，就荒废掉了。直到上次看见胡柚小姐弹琴的视频，看得我心潮澎湃，重新燃起了对古筝的热情，决定重新把这项爱好捡起来。胡柚小姐，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要向你看齐！”

田璐璐说到后面，情绪都明显激动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不仅胡柚愣住了，就连褚灿灿都呆滞了片刻。

“所以，之前的柠檬汁、保温杯，还有这个午饭，都是因为……”

田璐璐害羞地点了点头：“嗯。其实这次公司派人过来当助理，也是我主动请缨的，因为这样就可以离胡柚小姐更近一点。胡柚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随时告诉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你服务的！”

胡柚想了想，疑惑地问：“可是上次你说知道我过敏的事，是因为你们老板……”

田璐璐小声道：“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拜托我们老板打听了一下你的事。对不起，胡柚小姐，你会生我的气吗？”

胡柚恍然大悟。

这么一说也确实，她过敏的事上次一起聚餐的时候就跟其他人提到过，如果田璐璐拜托她老板打听，其他人肯定是会如实相告的。

胡柚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忐忑地看着自己的田璐璐，轻轻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胡柚说着，顿了顿，又认真道，“既然你已经想要重新开始练古筝，那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好好练习，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弹给我听，怎么样？”

田璐璐表情明显僵了僵：“我……”

胡柚温柔又真诚地看着她。

田璐璐默默咬了咬牙，声音发虚地保证道：“……我一定好好努力！”

胡柚鼓励地朝她笑笑：“加油！”

……

胡柚跟田璐璐说话的时候，褚灿灿已经先一步溜到门口，去拿自己的盒饭了。

她虽然没做什么重活，但为了陪胡柚过来，她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到了这会儿，早已经饿得前胸夹后背了。

她闻着香满楼的饭菜，在认真思索，自己要不要吃两份，慰劳一下饿瘦了的胃。

旁边两个工作人员正在聊天。

“香满楼的饭菜就是好吃！”其中一个人道。

“那可不是吗？你也不看看他们家饭菜的价格！今天要不是金主爸爸请客，我都准备过年了再带我对象去吃一次！”

“不过你说现在就连这么贵的饭店都搞外卖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香满楼好像没有外送服务吧？”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

褚灿灿拿完盒饭，从聊天的两人跟前经过，回到胡柚身边。

胡柚已经把自己喜欢的菜都吃光了，倒是米饭，吃得很少。她向来不爱吃主食。

褚灿灿在她身边把自己的盒饭打开，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

“你之前说，古老的寿宴在那家饭店办的来着？”

“香满楼呀。”

褚灿灿追问道：“那也就是说，香满楼的老板是你家顾总咯？”

“是的。怎么了？”胡柚疑惑地看着褚灿灿。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褚灿灿清了清喉咙，憨笑着道：“我就是觉得这香满楼饭菜确实不错，你家顾总的投资眼光确实优秀！下次我去店里吃，能不能给我打个折？”

周围有人视线好奇地扫过来。

胡柚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头，小口小口喝汤，小声道：“你去的话，当然是我请你呀。”

她说完，埋着脑袋，躲避着周围人的视线。

平时被褚灿灿一口一个“你家顾总”都叫习惯了，现在被外人这样打量，她才后知后觉。

这个称呼真是暧昧得让人脸红。

……

傍晚的时候，排练才终于结束。

郭导带着设备组和导演组的其他人跟大家做了一次小小的总结，顺便商量完下次排练的时间，便可以各自离开了。

胡柚把琴放在琴包里装好，准备像来的时候那样背着出去。

褚灿灿立刻道：“我来吧。”上午进来的时候是胡柚背的，她怕胡柚拒绝，就没特意说帮她。现在刚好，胡柚还没来得及背。

“不用了，我……”胡柚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旁边两个小哥哥已经上前，轻轻松松地把胡柚的古筝提了起来，还手法十分娴熟地避开了琴弦的方向，不碰到任何一个重要部件。

“去哪儿？我们送你吧。”两人看着胡柚，热情道。

他们俩都是这次演出的演奏者，一个是吹唢呐的，另外一个是打鼓。

胡柚意外地怔了怔。

她还想拒绝，路过的郭导笑眯眯道：“柚子你就别推辞了。他们俩天天练肌肉，还特意把照片发到网上让粉丝比比看谁的肌肉更大。要是你自己搬琴他们站在一边不帮忙，给粉丝知道了估计要被群嘲。”

胡柚错愕地眨了眨眼。练肌肉？让粉丝比大小？

不等她回应，两个大个子已经帮她把古筝提到了门外。

“你怎么回去？要帮你打车吗？”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

胡柚赶紧拉着褚灿灿跟上。

“我……我有人接，”她小声说，“我在门口等他。”

两个男生听了这话表情都有些微妙。

唢呐男生先前的笑容明显淡了下去。

倒是打鼓的男生脸上的表情还勉强维持着，问胡柚：“有人接你？不会是男朋友吧？”

胡柚想了想，如实答道：“不是。”

两个男生表情顿时一松。

胡柚继续道：“是司机。”

两个男生的表情顿时又微妙了起来。

他们提着琴，一路吧胡柚送到马路边。

天色已晚，街边路灯像一条橙黄的长龙，从眼前一直延续到天边。

胡柚仰着头，认真跟两个男生道谢。

两个男生却没立刻走。

“等你家司机来了我们再走吧，是吧？”

“对对对，这样也安全一点。。”

他们都对胡柚的身份十分好奇。

长得这么好看，看起来又涉世未深，出入还有司机接送……

成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和保护欲。

胡柚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里是治安很好的市中心，会有什么不安全的？

她侧头看向褚灿灿。

褚灿灿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不多久，黑色的越野车从车流中分离，停在路边，胡柚几人跟前。

胡柚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车车门打开，男人从车上下来。路灯的光影中，他像是踏着夜色而来，黑色的西装迎风飘动，他抬手整理了整袖口，动作矜贵，气度不凡。

胡柚等他走近了才发现，来人居然是顾瑾年。

“你怎么来了？”她意外地说。她原本以为会是司机来接她，而且这辆车，也不是早上送她来时的那一辆。

“来接你。”顾瑾年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他目光继而一转，看向一直陪在胡柚身边的两个男生，笑着问：“这两位……是你的同事吧？”

胡柚点了点头，解释道：“他们人都特别好，刚刚还帮把古筝搬到外面来。”

她语气真诚，介绍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谢。

顾瑾年眸光微不可闻地一动。

他看向两人，客气地跟他们握手。

“谢谢两位，”他轻声说着，手上的力道不动声色地加重，“照顾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