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还记得我吗？”
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林浅夏深吸了口气。
然后摇了摇头。
男子眼神黯淡了下来，看起来很是哀伤。
“丘甜甜叫我过来是为了见你？可为什么不直说？”
林浅夏对面前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就事论事，任谁都不希望自己是被骗出来的。
男子欲言又止，光看表情就知道其中有隐情。
“若是我直说，只怕会遭到有心人的阻挠。”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口中的有心人是谁。
“你指的是尉迟临渊？”
男子沉默。
看了一眼远处，男子走近了两步。
“小蛮，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可能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林浅夏看着他袍角的血迹，猜到了些什么。
“他想害你？”
他笑了笑。
“小蛮，你还是这样聪敏。”
“他为什么……”
“祁凤年。”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两人的对话。
尉迟临渊走了过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皇上，许久不见。”
祁凤年道。
“重重包围的祁家，竟是连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祁家真是好手段。”
“皇上此言差矣，凤年自知身处危险之中，拼尽力量才得以见小蛮一面，和祁家没有什么关系。”
尉迟临渊懒得与他多说，世家力量盘根错节，老皇帝沉迷丹术，不理朝政，各派势力趁机壮大，尉迟临渊即位没多久，虽然做事果断头脑清明，但面对的仍然是一个濒临崩溃的庞然大物。
随着尉迟临渊一步步收紧，剪除世家羽翼，重新掌管权利，世家宗族那边也越来越坐不住了。
这些考量是一方面，但此时的事情却是另一方面。
“小蛮，过来。”
尉迟临渊唤道。
林浅夏看了祁凤年一眼。
祁凤年朝她笑了笑。
她又看向尉迟临渊。
他面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清晰的痛苦。
她犹豫了下，走到尉迟临渊身边。
尉迟临渊神色一松。
“我们回去吧，好吗？”
林浅夏点头。
她跟着尉迟临渊离开，没有回头再看祁凤年一眼。
皇帝和皇后的离开众人都看在眼中，生辰宴上人又多，刚才的事情必然会传出去，只是不知道别人眼中又是怎样的情况。
尉迟临渊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自从刚才林浅夏跟他离开，他的气息就平稳了下来。
林浅夏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看过来。
“那个、祁凤年……”
“小蛮。”
“嗯？”
“我很高兴。”
“为什么？”
“这是第一次你选择我。”
他眼瞳中的情绪快要溢出来。
林浅夏看着他的神情，有些无措。
她忘记的东西太多了，只是看着他的表情，她无端生出一种闷闷的感觉。
有的话他分明没说出来，但她就是能感觉到。
——这是你第一次选我，所以能不能不要提到他。
但有的话不得不说。
她低头。
“祁凤年……他说你想害他性命。”
“你信他吗？”
他问，声音低哑。
“我不信。”
林浅夏回答。
“我信你。”
尉迟临渊手指微颤。
“虽然你总想骗我，但我还是信你。”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想要他的性命？”
尉迟临渊沉默良久，给出了回答。
“是，朕想杀他。”
林浅夏拽着他的袖子。
“那你……能不能不要杀他？”
“……”
尉迟临渊的表情缓缓退去。
“你要我放过他？”
林浅夏点头。
尉迟临渊看着她攥住他袖子的莹白手指，久久说不出话。
“好。”
最终，他应了下来。
离开时，他脸色冰冷，毫无温度。
“我以为祁凤年就要没了，却没想到你没杀他。”
一直密切关注消息的莫羽赶了过来。
“说实话，我都做好世家宗族被祁凤年的死刺激到开始疯狂反扑的准备。”
“世家权利盘根结错，不是轻易能拔除的，自然不能随便动手。”
尉迟临渊回道。
“这倒是，自陛下登基，那些讨两头好的墙头草们也逐渐开始选方向了，世家那边急了，但他们暴露出来的势力越发令人心惊，的确急不得。”
“嗯。”
莫羽端详着他的面色，面露犹疑。
“陛下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哦？你看错了。”
“可惜您说这句话前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莫羽说着打了个冷颤。
“天牢酷吏审犯人时也不过就是这副表情吧。”
“莫非生辰宴上还出了别的事？”
莫羽毕竟没去，祁凤年的出现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他不清楚也正常。
“祁凤年也去了。”
莫羽嘶了声。
“祁家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他也能跑出来？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想了想，又道。
“羽林卫的人要安插进去并不容易，他们暴露的越多越好。不对，这么说，林浅夏见到他了？”
尉迟临渊沉默。
莫羽咽了咽口水。
“真见到了？”
“嗯。”
尉迟临渊的态度平静的出奇。
但凭着莫羽对他的了解，他越是这个样子，莫羽越觉得反常。
“你打算怎么办？”
尉迟临渊放下笔。
“不怎么办。”
“不管之前如何，小蛮她毕竟已经嫁给我了。她是我的。”
尉迟临渊声音很轻，却平听的莫羽冒冷汗。
“你…你还是冷静些，莫要让她恨你……”
尉迟临渊冷冷看他一眼，莫羽不敢说话了。
“她不会恨朕，她从未在意过朕。”
**
林浅夏抱膝坐在浴池中出神。
尉迟临渊离开时的神情，总是很让人在意。
她是不是有些东西没说清呢？
她当时还以为那个请求会被拒绝，所以之后没反应过来要解释。
她之所以开口让尉迟临渊放过祁凤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之前听说的事。
尉迟临渊在祁家长大，而易王则作为太子在皇宫长大。
不知道尉迟临渊在祁家过的如何，但祁家毕竟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
祁凤年是祁家人，若尉迟临渊因为她而杀掉了祁凤年，必定会有相应的后果。
尉迟临渊勤于政事，平常除了陪她便是处理政务，她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背骂名。
背上突然一片冰凉，原来是小宫女在撒花瓣。
之前从没有过小宫女在她沐浴时进来服侍，林浅夏感到新奇，倒也没有多想。
只是当她打算跟小宫女说两句聊天，小宫女却一直低着头，很惊恐的样子。
林浅夏悻悻。
沐浴完，却发现自己之前放在玉石台子上的衣物不见了。
她走到门边。
“有人拿走我的衣服了吗？”
一个嬷嬷的声音传了过来，很是陌生。
“奴婢让宫女换了一件，在另一边的矮榻上，娘娘可以去换上。”
这嬷嬷为什么换了她的衣服，林浅夏不大高兴，但还是过去将新衣服换上了。
换好后，才发现不对。
这件衣服肩颈处到胳膊竟是薄纱，精致笔直的锁骨若隐若现。
这衣服一看便不是能往外穿的。
林浅夏便要出去找那选衣服的嬷嬷，问问她是怎么选的衣服。
就在这时，门外有了动静。
“陛下到——”
林浅夏心重重跳了跳，莫名慌了神。
但还没等她作出反应，那人已经踏入殿中。
他容颜俊美，只是眉梢眼角均覆着一层寒霜。
见到林浅夏，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只是同时，眼底的阴霾也更重了些。
“你、你怎么来了？”
林浅夏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
“不知哪个嬷嬷擅自换了我的衣服，我正准备去找她。”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眉眼红唇，在她薄纱下的锁骨处扫过。
像是未察觉她的不自然，他往前走近两步。
“是么？朕觉得很美。”
随着他的靠近，一阵酒味弥漫过来。
他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