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明显感觉到鹿斐竹的头发比平时长了一截，花朝也很难猜到他戴的是假发。遮住了他大半面容的乌发，使得他的五官柔和了很多。

感受到花朝满眼写着“你来这做什么”，鹿斐竹可怜兮兮地说：“学校的费用不少，不身兼数职很难应付开销。”

花朝喝了口果汁，花霖一直看着她不让喝酒，每次都只能装着果汁四处走。这幅说辞显然是用来骗小孩的，跟疲于奔波生计的季屿比起来，鹿斐竹可过的自在多了。

蛋糕店的兼职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连她奶奶的大寿这样的宴会，他都能想办法混进来。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花朝了解，这样级别的宴会无论是侍从还是安保都是精心挑选的，工资也是不菲。

虽然在其他人面前，鹿斐竹一直立的勤工俭学单纯小白花人设，但是花朝清楚地知道，他可能根本就不缺钱花。

鹿斐竹的名字，性别，展现给外界的一切几乎都是假的，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时常藏匿着深不见底的浪涌，让花朝觉得整个世界都能被吞没进去。

“等事情结束了，我想全部都告诉你。”还有我隐匿于心，渴望宣之于众的爱意。

有些事情尚未查清，鹿斐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花朝说清楚，所以只能对她露出一个真实的笑。

是鹿斐竹只会对花朝露出的，充满烟火气的笑容。

花朝点点头，既然鹿斐竹在原文里和司祁产生了那么多“爱恨纠葛”，那么他所要做的事情必然和他有关。

“所以你所说的，所谓的小说，到底展现的是谁的视角。”花朝独自在窗台上吹风，这个世界比单薄的文字鲜活不少。所有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而非只会拈酸吃醋的人设。

系统难得产生了几分迟疑，“以前……好像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从前的宿主执行任务很快，他也从不关心攻略意外的事，这些世界队友他来说不过是数据而已。”

“数据？”花朝不置可否，“那你觉得呢。”

“其实对你来说，我也是数据。”系统突然产生了几分惆怅，这对于它来说不太真实，即使在它被上一个宿主背弃的时候，它也从未真实地体验过人类的情感。

“如果像你这样的数据都是有人情味的，那我和数据有什么区别呢。”花朝尚未束起的发丝被吹到眼角，显得墨色的瞳孔里漾起些许涟漪。

“可是人情味，也不过是我诞生的时候……被插入的数据。”系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诞生的，也不知道创造自己的人是谁，“设定为冷血的系统会用电机强制完成任务，设定为随性的系统会放任宿主的行为。”

“那人类不也是照着自己的设定活着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系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怎么在这？”司祁的声音打断了系统的思考，它的注意力和花朝一样，转移到了这个不知道算是“人类”还是“数据”上面。

花朝阴阳怪气地回应：“透透气，哪像司少您啊，自在地游走在那群人之间。”

“真的自在的话，也不会产生跟你一样的想法。”司祁站在了花朝的身旁，无论他表现的有多游刃有余，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氛围总会让他胸口发闷，心里隐隐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但是当他忽然看见花朝时，那种焦躁好像能够一扫而空，喧闹的宴会也多了几分颜色。

花朝挑挑眉，惊讶于他居然没有跟自己反着来，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也不再说话。晚风拂过她的发丝，让司祁闻到了清浅的香气。和宴会里浓郁纷杂的味道相反，这样简单的气息让他产生一种处在自家花园的感觉。

“用的什么香水？”司祁想到什么就开口，丝毫不觉得讨论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避讳的。

“香水？”花朝环顾四周，这才相信司祁问的就是她自己，“你猜啊。”

原来是体香吗。

司祁也不意外花朝的反应，凭她的喜好，大概也只会买玫瑰那样更热切的香水，而不会像此时这样平和。

“司祁好感度，50。”

花朝听见了电子音，在心里与系统对话：“原来他喜欢这样的香水，挺小众的，帮我直接买断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会猜测这是体香？”花朝与系统原先的宿主差别很大，她好像一直在打心理战，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实际上小的地方着墨很多。

它的上一个宿主更像是，自己哪怕只做到了四五分，也会让被攻略的人相信他的爱有八九分。

花朝：“你对原著的了解比我深吧，他对[鹿绯术]的第一映像不是，她就像苍兰花一样，简单清雅，虽不馥郁，却极吸引人。”

“诶？可是这个世界偏差那么大，原著还有参考价值吗。”系统在发现鹿斐竹连性别都出了问题后，就感觉原著没什么价值，直接将它踢出了自己的数据库，仅凭自己的记忆回想。

“存在即合理。”花朝转过身，在司祁的搀扶下又回到了会场。

鹿斐竹一直在角落里观察司祁，当他发现司祁走向了花朝透气的地方时，理智的堤坝轰然坍塌。比起实行他的计划，鹿斐竹更想不顾一切地跟过去，将所有可能觊觎她的人赶走。

但是不行啊……就凭现在的他，凭现在一个破落鹿家的后代，能做什么呢？

按照原文的进度，花朝在被鹿斐竹无意中碰到之后，大发雷霆，当众羞辱了这个来做服务员的同学。一旁的司祁看不下去，出声阻止，花霖也站在女主的那一边。

原主不敢相信哥哥和半个竹马为了一个外人让自己丢脸，从此对鹿斐竹的厌恶越来越深。

“如果鹿斐竹的目标就是司祁，那确实说得通了。”通过热闹原主从而达到引起司祁注意力的效果，无论是原著里的鹿绯术还是眼前的鹿斐竹，心思都远比看起来深沉的多。

男女主的美好爱情的表象下，是他们相互算计的深渊。

“叮，检测到新任务。”

系统有些惊讶，它并没有立即颁布任务，只是告诉花朝：“一般这种设计探究世界深层次东西的任务，往往会在宿主做了几次任务之后，熟练度提高了才颁布。”

“如果你不想这么早接触，我们可以过几个世界再……”

“颁布吧。”花朝隔空对鹿斐竹做了个敬酒的姿势，随后将果汁一饮而尽。

鹿斐竹知道自己应该紧盯司祁的踪迹，但是此时却控制不住地追随花朝的身影。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刻开始嫉妒她手中的玻璃杯，恨不得替它被花朝握在手心，放在唇边。

糟糕……

“鹿斐竹好感度，75。”

“调查鹿斐竹的身世。”任务内容越短，难度越高。花朝清楚地知道原著里几乎完全没有提及的东西，要查清楚该有多么困难。

就在花朝想从鹿斐竹的口中套几句话时，她天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拦住。哪怕对方比鹿斐竹矮上一些，花朝也还是要抬头才能与对方对视。

就一般人的标准而言，他也许勉强称得上帅哥。但是花朝看久了鹿斐竹，花霖那些人的面容，他便很难再入花朝的眼。

“朝朝……”

“你也配这么叫我？”花朝看对方连眼神里都透着一种拉丝的黏腻，立即不悦地皱起眉，不耐地说，“滚。”

对方的表情明显一僵，握着酒杯的手也多用了几分力气，要不是忌惮她背后的花霖，魏渡也不会继续好声好气地站在这里。

经系统的提醒，花朝知道了这个突然来妨碍自己的人是原主的未婚夫。

“你不记得我了吗？”魏渡很快调整好表情，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花朝：“不记得。”

“花朝，和魏渡哥交流感情呢？”李懿然看见魏渡按照计划找到了她，按照原著里的台词问，“你们看起来这么登对……”

“谁跟他登对。”花朝的声音不大，配上她蔑视的眼神，魏渡几乎要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杯。

她算什么东西，敢三番两次地这么跟自己说话。原以为她只是不太记得清楚自己了，结果听到他的名字后还这么嚣张。

要不是花家，谁忍得了她这种大小姐脾气。

李懿然观察着两人的表现，果然和原著一样。魏渡一边和她的妹妹李心然纠缠不休，一边放不下花家的财产，让花朝吃了不少苦头。

如果她安安分分地喜欢花霖，自己也不会想在这里顺水推舟。可是总有人要治治花朝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自己只不过是顺应着剧情走罢了。

“朝朝……话也别……”说的这么过分。

魏渡几乎是咬着牙说出那几个字的，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泼了一身的红酒。

他为了来这场宴会特地定制的西装也算是彻底毁了。

对于花朝那样的家庭来说，宴会的衣服可以穿一次丢一次。但魏渡是斥了巨资才能定制到这样一套足以匹配这种级别宴会的衣服，存储的怒火终于忍不住对碰到他的人发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又来啦，无奖竞猜环节

是谁泼了他呢

是谁呢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