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害，想学绿茶音学不会。”

闫菀这句话没刻意压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的人听清。

两人附近的交谈声停了，大家都好奇地望着闫菀。

陆醒生日宴请来的朋友有不少了解傅则予和许凝月不算的上是“旖旎情史”的芝麻乱谷子的破事，大家也不瞎。

刚才傅则予的态度也看在眼里，闫菀作为傅则予的侄女，自然地位不差。

闫菀旁边的那位闻秩意，就更不要说了，家中独女，被堆金积玉的闻家富宠着长大，又被傅则予等人从小护着，身份更是他们这些富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于是，一个女孩子立马接话道：“菀菀，你说的可太对了，不是有句话，啊，怎么说的来着。”

“让我想想，哦，画虎不成反类犬。”

话匣子一打开，另一个女孩子也接话吐槽：“是呀，人一定要看清自己。”

……

许凝月听到了这些对话，脸是红了白，白了又红。

她手心紧紧捏着自己的裙边，过了几秒，狠下心猛地用长的指甲掐了自己一大把。

闻秩意一抬眼，就看见许凝月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许凝月吸了吸鼻子，开口：“则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我吵架，她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都是我不好，我去跟她们解释。”

其实许凝月跟傅则予搭讪的那几句话还挺正常的，没有人乱想什么，结果这会经过她的嘴一说，莫名其妙让人觉得两人之间像是有了什么。

小姑娘越想越不对劲，脑海里又自动回放了一遍许凝月的话。

突然灵光一闪。

嗯？这不就是低级版绿茶嘛。

不是吧，阿sir，现在茶艺也开始卷起来了吗？

她都还没开始表演茶艺呢，怎么就有人捷足先登了呢。

小姑娘不服，冲着闫菀眨巴了下眼，然后低声问她：“有眼药水吗？”

人由于疼痛逼出的眼泪会十分真实，在场定数低的男生都对许凝月有了保护欲。

不过闻秩意贪懒，不会让自己平白无故地疼好几下。

片刻后，闻秩意跑到卫生间滴了几滴眼药水。

走的时候，看见刚才被她遗忘在洗手池旁的方巾。

明亮的白炽灯从头顶打下来，衬得那快蹭了奶油的方巾显得更为可怜。

闻秩意等药效发挥的时间，百无聊奈地将方巾随手搓了几下。

几秒后，少女潋滟的眼睛就浸满了泪水，像是哭过后梨花带雨的脸。

小姑娘这才慢吞吞地晃着步子走到傅则予面前

她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低垂着眉眼，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揪了下男人的袖子。

男人察觉到触感，偏了下头。

少女沾满奶油的手被她洗的干干净净，左手伸出两根纤细的手似是无措的揪着他西装外套的袖口，右手捏着一个白色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

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闻秩意可怜兮兮地开口：“则予哥哥，我好笨啊。”

男人再一次听到闻秩意的那句“则予哥哥”，眼皮莫名跳了下。

“则予哥哥，我都把你方巾洗坏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闻秩意还做戏般吸了吸鼻子，语气委屈极了。

傅则予眼皮又是一跳。

他静默几秒，垂着眼看向少女手上的方巾。

方巾上的水没沥干，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水。

看到那块方巾，傅则予在心里笑了闻秩意一下。

小懒鬼。

男人嫌弃地睨了那块方巾一眼，他有些洁癖，这么多年以来，他是真的没碰过这样子的方巾。

闻秩意没有错过男人稍纵即逝的微表情，她会意，立马用另一只手翻开团在一团的方巾。

还特意放大被她搓烂的一角。

做完这个动作，闻秩意还用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一幅小可怜的模样。

像只被主人丢在草丛里的委屈猫猫。

傅则予瞥了方巾一眼，淡淡说道：“没关系。”

这就说完了？

你再多安慰我一下嘛。

能不能对得起我辛辛苦苦的表演。

帮你赶走桃花都不配合我。

闻秩意快被傅则予气吐了。

就在这时，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接过那个方巾，随手放在矮桌上。

然后他又漫不经心地低头，漆黑的眼睛看向她，“吱吱。”

傅则予的脸缓缓靠近，视线被他笼罩。

闻秩意被男人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心稀巴烂地胡乱跳动，她缓了一下心跳才慢慢道：“怎么了？”

“学会偷懒了？”

两人的说话声音不大，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大概能看到两人的嘴巴动了动。

却透露出超出常人的亲昵。

闻秩意被傅则予带到他另一侧空着的位置坐着，一坐下，少女就好奇地打量着傅则予的周围。

懵懂的眸子扫了扫，不经意间将视线定在许凝月身上。

少女像看到什么宝藏一样，眼睛忽闪忽闪的，用特别夸张但不显做作的语气惊讶说道：“漂亮姐姐，你化的妆好好看啊！”

顿了顿，又惋惜地叹了口气，声音低落：“哎，都不像我，都学不会网上的伪素颜妆的教程 。”

许凝月听到这段话后，心里直腹诽这个小姑娘怎么比她还茶言茶语，面上却还得保持着柔弱的笑。

她装作听不懂的闻秩意的言外之意般，毫不在意地笑了下，“这个很简单的，多学学就会了。”

正中下怀。

闻秩意等的就是这一句。

下一秒，小姑娘就有点羞耻的抿了下嘴，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下，“我手太笨了，怎么学都学不会化妆。”

闫菀一听到这话，十分上道的开始配合起来。

她夸张地看了闻秩意好几眼，语气惊讶：“天啦，妹妹，你是素颜啊，我真的没看出来，没想到你素颜都这么好看啊。”

——闻秩意素颜都比你好看，许凝月，你快别演了 。

听懂闫菀的暗示，许凝月咬了咬牙，面色倏地冷下来，甫一想到旁边坐的是傅则予，冷下的脸又立马恢复原样。

她状似无意冲着傅则予撩了一下头发，无所谓地笑笑：“则予，这位是……”

傅则予背靠在松软的沙发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少女的声音。

闻秩意故意压着声线，是独特的绿茶音，让人欲罢不能的。

她看了看傅则予，又看了看许凝月，最后还是将内心的猜测说出了口。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则予哥哥啊。”

这话其实说的挺直白的，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事情，没觉得闻秩意说的话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闻秩意说完，又咬了咬嘴唇，一脸歉意：“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坐在则予哥哥旁边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则予哥哥的关系。”

许凝月快被少女的茶艺表演整崩溃了，偏生她还不能在傅则予面前毁了她苦心经营的形象。

她僵硬了笑了下 ，只是那笑比哭了还难看。

“我怎么可能误会呢。”许凝月说。

闻秩意轻而缓的呼出一口气，笑的甜甜的，“那就好，姐姐没有误会就好。”

然后，她歪了下脑袋，偏头看向傅则予。

坦然地说出了那句广为人知的绿茶语录。

“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哥哥。”

“姐姐，你千万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