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1 / 1)

尽管奥尔加看上去没什么不愉快,甚至还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她在大冷天的弄成这幅样子,还是让安室透不免感到担心。

“唔——”奥尔加像只午后晒太阳的猫咪一样惬意地眯起眼睛,任由安室透擦拭她的脑袋,“楼上有打扫卫生的同学,不小心把水倒出窗户,然后就浇到我啦。”

“……真的?”安室透不置可否。按照奥尔加的性格,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现在的心情可不会这么好。

“真的真的。”奥尔加甩了甩脑袋,从安室透手中接过毯子将自己裹起来,撒着娇试图跳过这个话题,“零零,我们赶紧回家吧。我要泡澡,冷死啦!”

奥尔加这么说了,安室透便也不再过多追问,只发动车子朝住处驶去。他透过后视镜又看了奥尔加好几眼,确定她的心情十分不错后,便也彻底随她去了。

大概是和好朋友玩的时候没注意好分寸吧。安室透想。

回家的一路上,奥尔加始终哼着安室透听不懂的轻快的调子,就连去浴室的时候都是蹦跶着去的。

安室透看着奥尔加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被她丢在地上的衣服全都拾起来,装进洗衣篮。

这些衣服虽然才买不久,但根据安室透对奥尔加的了解,她是不会再穿了。他猜她今天早上穿出门现在却不见了的那件外套,大概已经被她送进某个垃圾桶了。

所以,安室透打算将这些衣服洗干净之后捐给附近的教堂。

奥尔加将自己整个人浸在浴缸里,温暖的水流和泡澡球的香气让她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连带着大脑都变得有些飘飘然。

运气真好。

奥尔加伸手戳了戳飘在水面上的小黄鸭。

什么叫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奥尔加刚在烦恼该怎么在不被组织发现的情况下搞死几个同学,冤大头麦克同学就送上门来了。

她早几个月来纽约玩的时候曾私藏了一些木仓支弹药什么的,现在正好“送”给麦克,来一招借刀鲨人。

“啊呀,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啦~”

奥尔加从来都不是什么能够忍气吞声的人,她可是睚眦必报得很呐。

至于麦克?

奥尔加在浴缸里来了个咸鱼翻身,手臂交叠着搭在浴缸边沿,脑袋枕了上去。

她看着浴室中袅袅的雾气,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嘴角。

至于麦克——

校园木仓击案的凶手——像麦克这种精神状态的,大多会被警方当场击毙吧。

这么一来,奥尔加这个幕后黑手就永远不会被发现了,即使组织调查,也只能得到一个“被霸凌的小可怜忍无可忍最终走上歧路”的故事。

完成他的“使命”后,麦克就没有用了。

奥尔加发出一声惬意的叹喟。

计划通。

奥尔加的计划出现了一些小纰漏。

午休时间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一整个年级的学生一起参加的那种。学生们不需要练习任何运动项目,只要玩自己喜欢的运动就好,哪怕是三五成群地在操场上散步。

奥尔加一如既往地形单影只,她靠站在墙角屋檐下的阴影中,用手挡在额前,遮住刺眼却寒冷的日光,视线在操场上逡巡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废物?”

是安德鲁的声音,与之相伴的是男男女女的嘲笑声。

奥尔加抬眼望去,操场另一端的篮筐下,麦克站定在安德鲁一行人的面前。他穿着一件老气横秋的旧灰色呢子大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安德鲁将手上的篮球朝着麦克的脸砸去,“oh~~~可怜的小麦克,你这是什么眼神,嗯?”

麦克的脸上戴着镜片碎裂的眼镜,篮球就这么砸在了他的脸上,镜框“咔哒”一声裂了开来,金属尖锐的断裂处在他的太阳穴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然而麦克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像个没有感觉的沙包。

“……艾肯,”麦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直视着安德鲁的眼睛,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对他道,“你应该……向我道歉!”

“什么???”安德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Hey!你们听到这小子在说什么了吗?”安德鲁的一个同伴用几乎称得上浮夸的语调,随即又转过身去看向其他同伴。

人群中很快爆发出一阵哄笑。

“Oh!安德鲁,你被小瞧了!”

安德鲁的同伴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带着恶意的笑脸对着麦克,语调中满是拱火的意味。

安德鲁自觉没面子。他挥开同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前两步来到麦克身前。他们几乎贴在了一起,在肌肉发达的安德鲁面前,矮小瘦弱的麦克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hick?”安德鲁低头看向麦克,他威胁似地捏起拳头挥舞着,“这里不欢迎垃圾,滚出去!”

人群中又是一阵起哄声,就连不是安德鲁小团伙的其他同学都围了过去,三三两两、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切。

安德鲁的拳头最终还是砸在了麦克的脸上,鲜血登时顺着麦克的鼻子流了下来。他被打得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上,又被安德鲁拽着领子扯起来继续殴打。

周围的人群笑着、起哄着,却没有人试图阻止这一切,仿佛麦克的痛苦在他们看来只是一场用来娱乐生活的闹剧,过后便不值一提。

奥尔加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看着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的麦克。他的右手始终放在大衣的口袋里。

“哼。”奥尔加用感冒后有些哑的声音不屑地笑了一下,同时开始在心中倒数。

三——

二——

一。

“砰!”

操场上传来一阵短促而惊心动魄的声响。

奥尔加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了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的安德鲁,他几乎要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瞪出来,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这么永远定格在了脸上。

鲜红的血液自安德鲁的指缝不断涌出,他大概永远也无法明白,为什么不起眼的麦克会朝着他扣动了扳机。

人群先是安静了一瞬,继而爆发出阵阵尖叫。面色惊恐的学生们四散逃窜着。有人摔在地上,被踩踏;有人慌乱地撞在一起;有人踏着他人奔离……

这所学校很安全,学生和教职人员入校需要刷ID卡确认身份才能进入,而外校人员想要进来,则需要进行很严格的安检。所以,这所学校已经有几十年未曾发生过校园木仓击案了。

但是……没有人会去盘查一个学生,尤其是一个毫无存在感、从不张扬的透明人学生。

“砰!”

“砰!”

“砰!”

木仓声接连不断地在操场上响起。体育老师在混乱中徒劳地试图维持秩序,校园保安闻声而来。

不到五分钟,警笛声响彻在校门外。

奥尔加始终抱臂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她看着荷木仓实弹的警//察们将操场团团围住,对讲器混杂着电流的声音始终不间断,轰鸣的直升机在半空中来回盘旋。

操场上已经有十几个倒在血泊中的学生了,男男女女、不知生死,他们有些是奥尔加根本不认识的其他班级的学生。

麦克似是恐惧,又似是癫狂。

周围还有未来得及撤离的学生,他们哭泣着、祈祷着、咒骂着。但这一切都与麦克无关,因为他们只知道有个疯子持木仓袭击了学校,却没有人会在意那个疯子为什么会是疯子。

警//察们并不敢轻易开木仓。

麦克已经连开了14木仓,而奥尔加提供给他的Glock 20的弹夹中,装满了15发子弹。即使如此,在有大量人质未撤离的情况下,警//察们也不敢随意开木仓。

奥尔抬头看向操场边某栋教学楼的高处,一支黑色的木仓管从窗户里延伸了出来。

是警方的狙击手。

奥尔加笑了。

警方的谈判专家已经就位,正在和麦克交流,可显然收效甚微——麦克反而越发激动了起来。

他拿木仓的双手颤抖着,木仓口却牢牢指向操场上拥挤着躲在一角的人群,只要他随意扣动扳机,就必定会有人中弹。

但就如同将他围住的警//察们一样,麦克也仅仅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再进一步。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灰色,冷风自教学楼中间呼啸而过,发出呜咽的声响。星星点点的白色自空中飘落。

奥尔加突然上前一步。以麦克的角度,正能看见她。

麦克看见那个如同毫无生气的、如同精致玩偶一般的女生对他笑了。

然后,她在唇前竖起食指,无声地朝他说了什么。

麦克一愣神,手臂在条件反射的情况下不自然地做出了一个幅度较大的动作。

“砰!”

一切重归寂静。

麦克还没有来得及分辨那个红发的女生到底说了什么,便伴随着飞溅的血花与落雪跪在地上,而后直挺挺地朝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