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骑士小说(1 / 1)

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毫无道理,实际上,因为人群本身就是毫无道理,动物天性在此。人群妄图区别于动物,然而越是往人类社会走,动物性的一面也就越明显。

人就是越合群,越孤单;越孤单,越合群。

我的同学们妄想靠近我的身边,他们渴望合群,所谓“群”又从何而来呢?一开始是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有人发现我,或者我使他(她)发现我,于是第一个人站在我身边。又一个孤独的人过来的,他(她)开始感慨我们两人队伍,又选择加入。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人靠近我,我就是一个“群”。

他们学会观察,天性使他们开始争权夺利。第一个小家伙冒头,获得我的关注后又得到高于群体内一些人的权力,于是不平等就诞生了。人人都想要平等,争端就起来了。

他们讨好我,附和我,将思想变得与我喜好一致,日复一日的成长中,这些人或许已经忘记一开始为什么要加入这里。他们只想要“平等”。

偶像也好,权杖也好,或许我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加冕时被国王捧在手里的国王球。不过我不喜欢这些形容,因为我是活着的。

掌声一点点顺着鼓动的双手延续,像是几个世纪前的天花病毒在大厅传播。我笑着看向教师席上的穆迪,他正眯着眼睛打量这边。

我赢了。

我向他举杯。

随着冬日正式来临,布斯巴顿与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紧跟这位恶客的脚步很快就要来到这里。我不觉得冬天有什么可以欣赏的美感,但是邓布利多先生告诉我雪景总是美好的。

“雪会搭在黑色雕像的头上,然后结成冰。风沙也好,冰雪也好,它们都在一点点毁掉现存的世界。”我轻声说,“我妈妈告诉过我,死亡就是从冬日开始的。”

邓布利多叹着气:“派丽可,死亡无处不在。但是在死亡的背后,我们仍需看到常绿的冬青,活跃的麻雀,还有槲寄生。”说着,他露出一种探听消息时调皮的表情,“圣诞舞会上你准备邀请谁?”

“舞会?”

我认真想了想,几个身影我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听见下方中庭内学生低声交谈,约摸是些关于马尔福家脱罪的传闻。一时之间,我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找一个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吧。”我敷衍道,“如果要走在一起的话,我讨厌别人比我高太多。”

邓布利多先愣了一下,随后了然地笑了。

“派丽可还没到我想象中的年纪啊。”他又变成那个慈祥的老人。

我沉默盯着他片刻,也轻松地笑了一下,“世界上有太多事情值得我去思考了,偶尔放弃一两个也无所谓。”

“我以为聪明的孩子都会比较早熟。”他斟酌词句,又摘下眼镜擦了擦,“或许爱上一个人也会更早一些。”

我盯着楼底下出现的波特,他黑色的头发随着本人一起过得乱七八糟。他和韦斯莱、格兰杰走在一起,韦斯莱不知道说了什么,导致格兰杰似乎在生气。

就在我眯着眼睛猜测他们交流内容的时候,格兰杰突然抬起头与我对上视线。我的大脑不知为何空白一瞬,随即心虚地抬起手,抿着嘴朝她笑了一下。

“哎,”邓布利多先生说,“这就是小孩子的生活啊。”

“赫敏和波特吗?”我问道,语音细细的,“他们确实配合得很好。”勇士与智者,听起来也不错,就像是传统冒险小说的开端。

不过,我记得小时候蕾拉喜欢的是骑士小说,她还给我看过绘本。不过我不在乎那种幼稚的东西,粗略扫一眼之后也只记住穿着甲胄的骑士和充满蕾丝边的女士。

“不是,我说的是另外一个,韦斯莱先生。”

“罗纳德·韦斯莱。”我慢慢嚼着这个名字,倒是觉得没什么感觉,只记得他下巫师棋似乎挺厉害。

这回邓布利多倒是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觉得可惜。”

“为什么?”

“人们总是会觉得像格兰杰小姐那样的聪明孩子应该适合身边更加‘耀眼’的存在。毕竟,派丽可你一开始不也猜错了吗?”他解释道。

“我以为,选择伴侣是自己的事。”我思考了片刻,“我怎么想并不代表赫敏生活中的真实感受,人不能为了旁人的想法活一辈子。”

“那派丽可喜欢谁呢?”他终于跨过重重铺垫,问出最在乎的问题。

我盯着他的镜片,认真思考这样问题背后的含义。

喜欢谁?

邓布利多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喜欢能够代表什么?两个人走到一起所必须的是什么?

观念?家世?还是实力?

家世是实力的一种,实力本身就是人在社会上所承载的物质意义。至于观念——它包含的是精神世界上的某些东西。不过,无论观念还是实力,它们并非是二选一的。

我不需要做出什么明确的回答,甚至说,我不需要回答他。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确定一个心性不定的少年是否按照他预想的方向成长。

那么邓布利多想要什么答案呢?

我已从格兰杰身上窥得一二。

“我并不清楚,校长先生。”我垂下眼睛,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或许,如果莱丽莎妈妈会知道。或者,我想找一个和莱丽莎妈妈一样的人。”

说着,我觉得有些难过,就趴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盯着下方的学生,“我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如果可以,我希望就这样过一辈子......您听听说过我的母亲吧?”

“爱情能够人类带来什么呢?人们吹嘘它的甜蜜,却又隐瞒下吞服苦果时的狼狈。”

“拒绝大多来源于恐惧。”邓布利多和我一起靠在栏杆上,他的眼睛望着天空,“当然了,过于注重爱情甜美的一面必然招致恶果,因为那样的两个人都是盲目的。”

“您也有爱人吗?”

“对。”他的声音干脆利落。我想到他似乎并不常回家,于是问道,“那您总是待在学校里,对方不会感到孤独吗?”

邓布利多又不说话了。

我叹息道,“如果我能够喜欢某人的话,要么我会永远喜欢他,要么我就彻底忘记他。当然,这样的前提是他也喜欢我——我不会喜欢上不喜欢我的人。”

“永远喜欢......”我轻轻说着那个词,‘是‘永恒’。’

“您相信‘地狱’吗,先生?”

“我并不相信地狱,派丽可。”邓布利多似乎已经从回忆中走出,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柔和,“人们只需要过好一生,灵魂便会落到帷幔后面去了。”

“我认为人死后会渡过冥河,我的妈妈就在河岸等我呢。”

他突兀地站起身,“我想起来还有些事不曾处理,派丽可,我得失陪了。”

“再见,先生。”我平静地与他道别。

我又想起莱丽莎的死亡时候的样子,她的嘴唇泛着青紫色,苍白的手背爬满暗沉的斑点,就像是冬日里落在教堂玻璃外树叶的影子。

一时之间,一些旧日的回忆翻涌起来。我想起衰老的神父,那时候的教堂很破旧,莱丽莎孤单地躺在棺材里,昏黄的电灯将她的皮肤照得苍白。死亡使她嘴部肌肉萎缩,露出洁白的牙齿,她的睫毛一动不动,心脏也停止了。

那就是死亡。

我不会获得那样的死亡。摩挲着手掌下坚硬的石制围栏,我心想,绝对不会。

走下台阶时,看见许多学生围着布告栏。无非就是那件事:布斯巴顿与阿姆斯特朗。

格兰杰与韦斯莱在为了某个人争论,波特站在中间,显得无助极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韦斯莱,“那个白痴?他也想当勇士?”

“迪戈里可不是白痴,”格兰杰在警告他,“你是因为他在魁地奇比赛中打败格兰芬多才不喜欢他对吧?我听说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而且还是级长。”

“天啊,级长!”韦斯莱的声音更怪了,“你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帅气才喜欢他吧,你以前从来不说谁是什么‘级长’。”

“‘级长’,”韦斯莱试图拉拢波特,“相比‘级长’先生当选,我情愿让伯德当勇士,至少她可不是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级长’对吧,哈利?”

格兰杰气得脸都红了,“你凭什么觉得派丽可当不上级长?”

“你明明就是觉得迪戈里长得帅气!”韦斯莱也不甘示弱。

在争吵中,波特被夹在中间,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两个都能被选中?”在另外两人危险的注视中,他立马解释道,“勇士,还有级长。”

眼见着波特即将成为两人围攻的对象,我轻轻走到格兰杰后面,在两个男生惊讶的眼神中,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们在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我有没有写出那种温情之下的交锋。大致就是邓布利多试图打探派丽可阵营是否发生变化,被堵回去之后又敏锐发现上个学期在闹矛盾的派丽可和赫敏和好了,于是再次借赫敏提出刚才的问题。派丽可借莱丽莎,回答的意思是“一直未变”,然后发现校长老伴的问题,直接借校长不愿继续谈论的话题回击,终止谈话。

邓布利多和里德尔不一样,里德尔可恶毒了,他想问肯定逮着派丽可痛脚,也就是莱丽莎死命问。但是邓布利多选择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也试图引导派丽可去感受爱,理解爱。

他觉得派丽可是在正途上的,也有信心自己可以教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