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开无聊的玩笑。”柳生托着眼镜说，似乎很不以为意，没辙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又偏题了……难怪语文总是贴着合格线，刚才应该是在说美术部吧，田中宏生怎么了？”

“按照目前的状况看来，他是凶手，也是受害人。”歌川谣继续说道，眼神像在雾霾中，“我有预感，他身上带着关键的线索。”

她身上有一种认真的气质。

同时，这种气质也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仁王稍微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嘴上却说，“听上去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们真的要去查案了吗……光是想想就觉让人兴奋。”

兴奋？

歌川谣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不予置评。

这个时候，幸村精市打开门走出来，不仅看到刚才的小女孩，还看到自己网球部的部员们，不由得来回来看了看两方，问道，“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幸村部长，我们来问田中宏生的事情。”仁王立刻回答道，眼中带着跃跃欲试，“你知道他的事情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也许是因为询问的人是熟悉的对象，所以幸村愣了一下就说道，“那个男生吗……他向来很安静，你知道的，喜欢艺术的人都会花很多时间去静静完成手上的作品——为什么这样问？”

他的眼神不算锐利。

相反的，那是比大部分人都要温和的表情。

但仁王却显得有些不自在，打哈哈地说，“不，噗哩……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是吗。”幸村点了点头，“不过相比起普通的艺术，他似乎更喜欢摆弄电子类的东西——那边的机器人就的他的作品。”

美术室的窗台都用来放置学生的作品了。

其中一角放着各种大小不一的机器模型，大多都是人形，它们都非常精美，细致的设计让人一下子看不出是学生的作品，但扭曲的姿势却微妙的让人感到内心不适。

比如说，其中一个就是人型的机器人捧着自己断掉的大腿，上半身趴在墙上。

切原的眼睛几乎瞪出来，“骗人的吧，美术部还能做这种东西吗？”

“美术部的限制比较宽松，毕竟艺术不分载体，只要部员喜欢，无论是陶瓷还是机器人都可以造出来。”幸村温文地说道，顺便劝告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玩乐是可以，但不要忘记，明天就是考试了。”

“啊。”

仁王跟柳生都没什么大反应。

他们都是成绩还不错的家伙，平常就把课业完成得很好，东西也记在脑子里了，最后一天冲刺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切原赤也却露出了一个憋着什么的表情。

“赤也。”幸村转向他微笑。“我们的下任网球部部长要是因为考试翻车而上不了赛场，头痛的可就不是我们了呢。”

“是、是！”他抖了一下，马上立正。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歌川谣已经溜进了美术室，详端着机器人们的姿势，它们足足占了半个窗台，其中一个状似女性的小人身上插着姆指般长的铁枝，半截在外。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画作与标句。

【生活就是艺术】

“这个是我们美术部的宗旨。”幸村走到她身边，说道，“生活中的细节都可以成为艺术，只要细心观察，一定可以找到灵感。”

“田中宏生平常都独来独往吗？”她问道。

“多半的时候是吧，但也不是那种完全孤僻的人，遇到喜欢的话题都会加入交流。”幸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部员的行径，确定自己的话没有触及对方的私隐，才说，“他很喜欢机械，还说希望以后能成为大发明家。”

“原来如此。”她说。

“有想到什么吗？”仁王凑上来问。

“谁知道呢。”歌川谣走出美术室，一副明白了什么，却又闭嘴不谈的样子。

四个男生面面相觑。

其中幸村大概是最一头雾水的人了，他连SCM的存在都不知道，但仁王、柳生与切原也好不到哪里，他们只是盲摸摸的跟着这个小女孩行动。

他们走了很多地方，也做了很多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比如说，从教职员室里偷出档案薄，看看田中宏生的住所地址，然后跑到他的家外到处造访邻居，逐家逐户问出很多不知所云的问题。

得益于歌川谣那张漂亮可爱又无害的脸，很多邻人都愿意回答他们的疑问，甚至还有热情的婶婶说要让他们进门吃点心。

当他们过够了侦探瘾，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从结论上来说，田中宏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虽然父亲早逝，家境清寒，但他还有温柔的母亲，为人不算热心，但也不会太冷漠，有一点不过分的小爱好，最近也没有接触外人的迹象……”仁王逐点数着手上的收获，抱怨似的咕哝，“这都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情报。”

“如果破案有这么容易的话，人人都是名侦探了。”柳生直接的说，托了托眼镜，“今天就到这里吧，幸村说得对，明天还有考试，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调查。”

“那……解散？”切原小声地问。

“解散吧。”歌川谣点头认同，跟仁王不同，她得出了别的结论，但她只是说道，“改天我们可以去探望一下那个受伤的女生，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女生？”切原的表情有点茫然。

“就是被田中宏生刺伤的那个啊。”仁王无奈地敲了他的头一下，“你到底是有多健忘。”

切原拨开他的手，“我又没有看到现场……”

“反正你记着你的英文考试就好，别让你的考卷见红了。”仁王调侃他，顺道对歌川谣挥手说道，“明天见了，歌川……啊，对了，难得成为调查团的团友了，交换一下联络电话吧？”

“我没所谓。”她说，拿出了一片空白的手机。

几分钟后，上面录入了几个男生的号码。

仁王看着这个贫瘠的背景，顺手就替她把屏幕墙纸设定为少女风格的粉红色爱心图案，还带着星星飞过的闪亮效果，歌川谣对这个没什么所谓，柳生则是有些嫌弃地说，“喂，仁王，别随便改动别人的东西。”

“有什么关系。”仁王把手机塞回她的手中，“这个现在超流行的，大家都喜欢它，不过你要是看不顺眼，就改回去好了——那么，拜啦。”

他们挥着手走回家。

歌川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愣了一下的表情显得有点呆。

这个骚粉色的图案实在太过鲜艳了，让一直都用预置壁纸的她有些不习惯，她来回看了几眼，把手机举高又放下……好吧，就这个好了，感觉上很有同龄人的气息，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进步。

她一路上都忍不住一直关注它。

直到她回到校门，看到站在那里的欧尔麦特。

“你居然还真在这里。”她说。

“我不是说过让你等我来接你吗？你自己跑出了校园，又回到校门不就没有护送的意义了。”欧尔麦特在他的骷骼状态，骨瘦如柴得一阵风就能吹跑他似的，他轻轻咳了两下，声音沙哑，“先回家吧，外面不安全。”

“这个世上没有安全的地方。”她不以为意的说。

“会有的。”他率先迈出步伐，“先陪我去一下超市，家里的青菜没有了。”

提到青菜，她流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彷佛光是听名词都能想起那种让她感到不愉快的口感与味道，十足一个挑食的小屁孩，但她没有开口反对，这点让他稍微感到欣慰……真的，只有稍微，因为她的挑食程度使他头痛到了极点。

欧尔麦特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然而，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个淡淡的样子，领着她到超市的食物柜前——想想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连菜都不会煮的英雄，现在居然连超市特价品都学会比较了，果然一个孩子不容易养活。

他思来想去，把一大堆菜蔬放进篮子后，停在零食架子前。

“对了，有什么甜的想吃吗？”

【小谣，有什么甜的想吃吗？】

歌川谣一瞬间彷佛看到某个温柔的女人。

那个人拥有一双温暖的手，会绕过她的腋下，给予拥抱。

而且还会把她最讨厌的青菜切成小小的碎片，混在肉饭或者鸡蛋里，让她一口一口顺利的吃下美味可口的料理，然后带着吃饱的她到超市慢慢走着，问她想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或者是随便什么甜食。

如果让她选的话，一定会选巧克力口味的甜煎饼。

……

“喂。”

男人沙哑的嗓音把她唤回现实。

“别在外面发呆，敌人随时都会出现。”欧尔麦特皱着眉头，似乎不太满意她的神游与大意，“刚才我在问你今晚有什么想要的甜食，算是你乖乖上学的奖励，你想好了吗？”

“随便。”她眨了一下眼睛，像是什么都没有想似的，“什么都可以，如果晚饭沒有青菜就更好了。”

对此，大英雄只是回答了两个字，“没门。”

他拿着手上的东西去结帐，在收银员小姐的微笑中提着胶袋走回去，其中一袋被他放到她手上，她倒是没有反对，只是乖巧地拿过东西跟在他身后，一双眼睛不住地看着他的后背，彷佛要看出花似的。

她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

这是当然的，她向来都很聪明。

那双稚气未脱的眼睛能看透很多东西，尽管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副什么都不怎么在乎的、淡淡的表情，有时候甚至会摆出属于小孩子的恶作剧与幼稚神情，但欧尔麦特不会忘记她在审问室是怎样的自信满满，而那双眼睛又是怎样偶尔闪过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欧尔麦特握紧了刚刚买回来的育儿指南，像抓着救命稻草。

——希望它能派上用场。

他暗暗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又有人离职了，忙到吐血（倒地）